01 幸福的童年(1 / 2)

金石屬於天生聰穎,好靜好思,喜歡自立的那種神童。

那是五月上旬一個沒有月亮的子夜,黃浦江大輪船上的笛聲時不時地傳來,擾攘著夜深人靜中的市民。

忽然,從上海古鎮寶刹龍華寺東牆旁的一座平房裏響起一聲啼哭聲,嗓門很響,音符很長,竟然驚醒了睡夢中的左鄰右舍。這是個早產兒,體重不足2100克,若非及時送入附近的龍華醫院,這嬰兒也就夭折了。

當家父親是中國鍾廠(三五牌台鍾)的油漆工人,因手上技術活不錯,這工資自然也可以。母親是個打零工的半家庭婦女,善良勤儉,很會持家。先前家裏已經有了兩男一女三個孩子,這嬰兒也就成了小幺,普通的工人家庭有四個孩子,也算是夠了,再多怕是養不活了。

因家境不是很好,奶粉與奶糕是有錢人孩子吃的,金石想都別想,有麵糊糊吃已經很不錯的了。

可金石天生命險,自幼多災多難,病痛不斷,還數次險些夭折。

但長輩們都說,金石是個非常乖巧的孩子,平日裏也很少能聽到他的哭鬧聲。所以,左鄰右舍都喜歡抱抱他。門口做大餅油條的大娘,也時常會弄些甜麵糊糊來喂他。即便是啼哭也不用人哄,隻要寺廟裏響起僧人的誦經聲,他就會立即安靜下來,就象是在專注聆聽僧人的誦經聲。

兩歲時,金石被父母送到了祖籍慈溪老家,與祖父母與叔叔過日,有時也會去外婆家住上一段日子。

外婆家住在鎮上,外公是個做手藝活的木匠,七姑八婆十幾個,誰都喜歡他。故在外婆家的日子裏,他過得比較甜美,還天天有零食吃。祖父是個種地的泥腿子,祖母是當地聞名的虔誠佛教徒,吃齋念佛,每逢法事總會帶著他去。也許就在這時候,南無阿彌陀佛在他幼小的心裏紮下了根。

到了四歲,懂事的金石開始為祖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或用竹耙去耙掉在路上的稻草,拿回家當柴火燒;或提著小鉛桶,光著小腳丫到田間去,找蚯蚓拿回家喂鴨子;或背著竹簍,拿著鐮刀去割豬草。所以,誰見了他都誇好,就沒有說他不乖的長輩。

六歲那年,金石被送回了上海,次年入東安三村小學讀書,在六班,班主任叫周月華,之後是史美琪。

上學的第一天排座位,金石個子瘦小,坐在了第二排,同桌的叫周蘇奇。

排好座位,老師先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後問:“同學們,不知你們長大後,都想做什麼呀?”有大半同學大聲叫道:“做解放軍叔叔。”但也有說做“醫生”和“科學家”的。但金石的回答,讓老師吃驚了很久。因為金石當時說:“我長大,不從商,便從政。”就這句話,他給九個班的班主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許是金石的功課不是班中的前三,第一批少先隊員有三個,他沒戴紅領巾,覺得很自卑,不清楚自己哪裏比別人差了。好在第二批少先隊員有他,但不久就發生了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運動。

自八歲起,金石就逐漸顯出了與眾不同的想法,性格也變得特別地怪異,有時還會盯著一件物品看上幾小時。有回,有位老頭中午路經他家門,見他仰望著一棵榆樹出神。可當這老頭黃昏回來,見他依舊仰望著榆樹出神,就好奇地問:“孩子,你大太陽地看了一下午,在看什麼呀?”他說:“大爺,這樹上有許多毛蟲,常掉下來刺人,我想弄死它們,可爬不上樹。”老頭聽了笑了,從此喜歡上了他這個愛動腦子的孩子。

這老頭姓李,六十多歲,是個在茶館說書的人。閑時,這李老頭就給金石講故事,有《水泊梁山》,《三俠五義》,《武鬆傳》,《封神榜》,《隋唐演義》,《三國演義》,讓他受益匪淺。還教他怎麼做人,怎麼領悟,怎麼看人,怎麼交際。這無疑在他往後的人生軌跡中起到了關鍵性作用,也為他的性格徹底定了型。

由於性格怪異,雖是家裏小幺,金石因脾氣古怪而由此失寵,不被當家父親所疼愛。他還幾次險些被送給別人撫養,這日子自然過得不怎麼順暢。在“老大新,老二舊,縫縫補補到老三”的年代裏,這種失寵和冷落也就更不用說了。但他似乎並不見怪,依然是我行我素,超乎想象,超常發揮,可說是把長輩們和老師都看傻了,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八歲能用泥巴捏成小狗小貓與人換鉛筆橡皮用,九歲無師自通會畫西遊記裏的全部人物,十二歲能畫偉人毛澤東的頭像,還在學校裏冒尖地成了紅小兵團長,並有幸地被當時的上海市革委會主任(市長)馬天水接見,誇他是紅小鬼。

在50年代出生的人,都有過小小班和向陽院的經曆。而金石當時所搞的向陽院,除了正常課外學習,還自己種地,有黑板報三塊,有連環畫500多冊。每年,他都會帶大家去挖毛毛蟲的卵用火焚燒,還在廢報紙上用毛筆寫“保護樹木人人有責”貼在樹上。如這些都是小兒科的話,那他還在大人的幫助下製作了幻燈機,在玻璃上繪製彩色的劉胡蘭,劉文學,草原英雄小姐妹等英雄故事到其它向陽院去放映,使他的向陽院不但在上海很出名,就在全國也較有名聲,還上了當時的紅小兵報進行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