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誠又自滿上，轉向陸瑤，陸瑤舉杯起身，查誠忙道：“坐下，不必多禮，坐下！”
陸瑤卻執意起身，查誠拗她不過，笑道：“就衝這禮儀規矩，弟妹便是難得的賢妻。”
陸瑤雙頰一紅，道：“小女子隻不過是公子丫鬟罷了……”
查誠將她打斷：“丫鬟妻妾，哪來那麼多狗屁倫理，你貴為水月天都掌門之妹，與他蜀山劍聖閉門弟子正好相配，可謂門當戶對，況且你二人情投意合，真當老哥哥是榆木腦袋，看不出來麼？”
陸瑤心中一顫，雙頰如霞，她麵對百餘門派，千軍萬馬時仍能鎮定自若，運籌帷幄，當直麵蒙塵時，卻又化身為那個小小丫鬟，不知所措。
蒙塵在旁笑吟吟地看著她，更是令她呼吸不暢，心如鹿撞。
查誠舉杯敬她：“這一杯，做哥哥的讚你慧眼識珠，曉得明珠蒙塵。”
陸瑤身子微微有些顫抖，這查誠平日裏粗獷直爽，卻不想他粗中有細，將這些個細節瞧得一清二楚，現下一句慧眼識珠已說得極為隱晦，實是為了照顧自己情緒。
她也不扭捏，與查誠金樽遙遙相碰，一飲而盡。
查誠又滿上，轉到紫曦身前，笑道：“紫丫頭，你最像我那老相好，脾氣性格頗為相似，但至多是個還未曾展翅的雛鳳，此次若不是你師父有先見之明，讓我暗中保護，恐怕要像其他宗門一般所有損傷，這一杯，敬你早日脫仙入神，繼承水月天都衣缽。”
紫曦知道他所言非虛，若不是他受師父重托暗中保護她們，恐怕早已死無葬身之所，但這人渣誠著實可恨，就算他與師父有不可告人的親密之情，也不該出言不遜。
她習慣性地哼了一聲，道：“借你吉言，本姑娘一定在天下會上為師父爭光，將水月天都發揚光大。”
紫曦飲罷，清泠月早已立在一旁，她性子恬靜，不似紫曦那般風火，心中對大能多有敬畏，也知曉但凡能人異士，大多心懷行為古怪，更不要提這查誠還救過自己性命。
查誠再滿一杯，語氣卻頗有玩味：“清丫頭，你與你師父同姓，她待你更是勝過親生女，她那模樣心性，原想不說十之七八，五六分是應當學會的，卻不想你與她簡直是天穹大海，陰陽之別，半分火氣也無，我若是你，真是喜歡什麼，早就放膽追尋，至死不渝，雖死不悔。”他頓了頓，“這一杯，祝你早日有邁出一步的勇氣，既然花開堪摘，便要一鼓作氣將其折。”
清泠月呼吸窒堵，臉上紅霞直將耳根都紅透了，一顆心噗噗噗的亂跳，任她如何手段，也久久不能平複。查誠話語雖已是隱晦，但她自然明了其意，但礙於麵薄，又在意世俗禮節，終究裝作不懂，慌慌張張地將酒飲下，期間與自家師叔陸瑤四目相對，又是如遭雷亟，心神皆顫。
查誠敬完一圈，五人中三人是女流之輩，接下三巡便隻與蒙塵對飲，紫曦將這細節看在眼中，說道：“想不到你這粗漢還懂體恤女子。”
若在平時，她定要遭查誠調侃，但現下酒興方起，他便聽若罔聞，與蒙塵敞開對飲。
到後來更是不管什麼酒桌禮儀，二人不知喝了多少，連上酒的小廝也換了三波，窗外長夜未央，樓內杯盤狼藉，查誠先是說著年輕時快意恩仇的江湖事，後來又說與水月天都的緣分深情，到最後說荒城舊事，喜的、怒的、哀的、樂的，隻消說到，便勸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