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封,仍是媽媽寫給爸爸的,落款時間卻到了十六年前。
蕭:
你過得還好嗎?兔寶還好嗎,有沒有經常吵著要媽媽?
你會好好照顧她的對不對,阿蕭,就算我們的感情不能善始善終,也請你代替我好好撫養兔寶長大。
拜托你了。
再一封,還是寫給爸爸的,落款時間又到了十七年前。
蕭:
昨晚我在夢裏見到你了,那是你第一次來愛爾蘭,我們在湖邊見麵了。那時的你英俊但惆悵,濃眉間總是攢著一股深深的憂愁。我一直都沒告訴你,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可以撫平那緊皺的濃眉該有多好!
後來,上天的確給了我這個機會,但我卻沒能做好這件事。
阿蕭,娶了我是不是你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可是,阿蕭,我卻從來沒有後悔嫁給你。
再一封、再一封、再一封……都是媽媽寫給爸爸的信,耳邊,傳來傅國棟的聲音:“蘇離在這裏獨居的半個月,除了畫畫就是寫信。這些信封上都標有不同的時間,想要分不同的時間寄給你。她本來想寫夠五十年的,但越來越糟糕的身體狀況不容許她這麼做。沈蕭,我現在告訴你,蘇離讓我千萬不要忘記的,就是按照信封上的時間把這些信寄給你!你明白了嗎!”
沈蕭渾身狠狠一顫,手中的信甚至拿穩不住,跌回了那花花綠綠的一大堆信件中。
他猛地抬頭,憤怒的瞪著傅國棟:“為什麼,為什麼你當初不交給我?”
“我為什麼要交給你?你那麼快就跟夏瑤在一起,我把這些交給你,好讓你和你的新妻子一起嘲笑她對你的感情嗎?”
他的話讓沈蕭無從反駁。
“沈蕭,”傅國棟一步步走到他旁邊,“你以為我沒愛過蘇離?她的身體不好,怕誤了我的幸福,所以一直婉拒我的追求。自她嫁給你了之後我才明白,我不是那個讓她有勇氣拋棄一切追求幸福的男人,可是,你給了她什麼呢?”
“你從來都沒用心了解過她,算她是白白對你付出了真心。”說完,他便大步離去了。
沈蕭看著不知名的某處,麵色一點點褪了血色,目光漸漸空洞。許久許久,他沒有說一句話,然後低下頭來,一封一封的,開始將這些散落的信件收好。
沈小兔一直在看這些信,沒有注意到他在做什麼,直到兩人不約而同的抓住了同一封信。
她抬起頭來,在看清他的動作之後,忽然激動得大叫:“你不能拿走這些,你不配,你不配……”她一邊喊一邊使勁的將這些信往自己身邊攬,沈蕭都被她的動作給嚇到,一時間竟毫無反應。
“小兔,小兔!”慕新硯從後緊緊的抱住她,連同她的雙臂一起抱住,“你別這樣,別這樣!”
豆大的淚水,從沈小兔的雙眼滑滴在他的手臂,即便是喉嚨刺痛,聲音嗚咽,她仍是在大喊著:“他不配,不配拿這些,不配!”
“兔寶……”沈蕭的眼圈也紅了。
“小兔!你別這樣!”這樣既傷害了沈蕭,更傷害了她自己,“這些是你媽媽寫給他的,是屬於他的!”
沈小兔緊緊咬著唇瓣,粉嫩的唇瓣幾乎咬出鮮血,忽地,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用力掙脫慕新硯,使勁朝前疾奔而去。
“小兔!”慕新硯立即追了過去。
她飛快的跑著,總算在傅國棟開車離去前追上了他,“兔寶?”他打開車門走下車來,擔憂的看著她:“你怎麼了?”
“傅叔叔,媽媽給我留了什麼東西嗎?”她急切又期待的抓著他的胳膊:“一定有留對不對,對不對?”
“小兔,”傅國棟微笑的看著她:“你媽媽留給你的東西太多了,難道你還沒有感覺到嗎?”
“傅叔叔……”
“好孩子,”他拍拍她的肩,“你好好的生活,就是你媽媽最大的心願,你一定要滿足她這個願望,好嗎?”
沈小兔流著淚,說不出話來。
這時,慕新硯已追到了她身邊,“傅教授,”他摟住她的肩膀,“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小兔的。”
傅國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才點點頭,“我希望你永遠記得這句話。”
說完,他再次疼愛的拍了拍沈小兔的肩,才上車離去了。
看著他的車影遠去,沈小兔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翻湧的悲傷,撲入慕新硯懷裏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