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逸風有些失神的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水漬,有些煩躁的扒了扒頭發,惡聲道:“就算你要去,也把腳先養好吧。還有你這身上的病,我怕你沒見到他,自己就疼死了。”
何荼攥著辛逸風的手,如重釋負的鬆開,笑了,“謝謝。”
辛逸風稀奇的臉都紅了,不屑的嗤了一聲,拿了藥箱準備給她清洗傷口,轉瞬又像是想起什麼,打開行李箱一通翻找,從最裏麵一層掏出來一個白色的小藥瓶,“吶,你先吃點藥,我找朋友配來的,疼的受不了的時候才可以吃。”
何荼很乖順的接過,磕了兩粒直接塞嘴裏。
辛逸風對這樣的何荼完全無可奈何,彎腰給她上藥,“我才幾天不在跟前,你就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不行我一輩子看著你算了。”
何荼嗤笑一聲,“你不娶老婆了?”
辛逸風撇嘴,暗想倒是想娶,但是人家不會嫁罷了。
“辛逸風,你給我說說他吧,好不好?”何荼低聲問,忽閃的大眼裏都是怎麼都壓抑不住的期待……
辛逸風本就是半蹲著,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拉了桌上的一堆文件鋪在地上,直接坐在了她腳下,藥箱裏拿了紗布一層一層給她包紮,英氣的眉毛打了個結,欲言又止。
何荼的心又瞬間被他的動作提到了嗓子眼,掙紮著把腳往回縮,索性整個人也隨著他坐在了地上,不安道:“怎麼了?是不是過的不好?病了嗎?還是……”
後麵,何荼幾乎不敢想下去。
辛逸風擺擺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仔細的斟酌著用詞,半晌才道,“他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麼……唔……好……”
好?
什麼樣才叫好。
何荼的眼睛裏迅速的蒙上一層迷霧,搖搖晃晃的點綴著她的大眼睛,“沒關係,我不渴望他敬我愛我,一下就把我當成媽媽。也不渴望他成為一個多溫暖的男孩。辛逸風,他出生時就和我分別,我連他的性別都不知道,追問了你們一年,你們才肯告訴我是個男孩,我要他怎樣的好?我隻希望他健康安泰,其他的,都無所謂……”
辛逸風腹誹,就知道說了就會哭了,早知道不說的了,伸手幫她擦了擦眼角怎麼都不願意掉下來的淚珠,輕聲道:“那你願望算是達成了,他很健康,至少身體是健康的。”
何荼壓在眼底的淚意瞬間泛濫,潮水似的往下流,“我不是在做夢嗎?”
辛逸風越擦,流的越多,最後索性不擦了,直接把她扣在自己懷裏,很爽快的拍了拍自己身上幹淨到讓人發指的白襯衫,“借你用。”
他們之間,相交四年。辛逸風陪伴她的時間,甚至比一個貼身的女傭還要多,她是真心把這個男人當成哥哥一樣,也沒什麼顧忌,趴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
那些被囚禁的日日夜夜,還有掙脫後這拚盡全力的三年,她每天都把自己繃成一張弓,蓄勢待發。
於那麼資質不好的何荼來說,這樣的生活太累了,累的她頭都抬不起來。
但是隻要想起那個小小的孩子,她就什麼都能堅持下去。
能忍受親生父親的忽視,能忍受那個人不在身邊,能忍受這世界都與她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