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葉墨也被推上來。
童子矜擺擺手,是以前頭的人把遊艇開進海麵。
水波蕩漾,還得深邃讓人心生驚懼。
童子矜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停留在何荼的臉上。
依舊是漆黑的一雙眼睛,卻絲毫沒有神采。本就已經瘦到顴骨突出的地步了,那雙眼,像是在眼眶裏,平白挖出了一個洞。何荼看著不斷後退的地平線,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你要帶我們去哪裏。”
童子矜勾唇,好像聽不見何荼的話,問道:“你是何荼?”
何荼點頭,“我是,我們見過麵。”
她試圖跟童子矜建立溝通,保證葉墨的安全。
如果她和那些人一樣,認為她是害死沐陽的罪魁禍首,那麼找上她來報仇,也是無可厚非。
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背負著別人的一生過日子。何況,她的丈夫,是個死人。
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卻還不能把最後的忠貞留給她。
童子矜怎麼能不恨?
但是童子矜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勾著唇角自言自語,“他死了,很快就死了。你們這些人,不應該都去為他陪葬嗎?為什麼她可以過的這麼好?會嫁人,會生孩子,以後,他們一家三口會有很幸福的生活。沐陽,你看不清楚嗎?你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錯誤,你不會和她結婚,你和他也不會幸福。那好,就讓她去陪著孩子吧!”
念經一樣,來回的叨咕,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眼角一路落下來,最後砸在黑色的襯衫下擺上。
還沒到秋天,她的臉上已經被淚水衝出一道淚溝來,皮膚皴裂,靠眼角的地方有些發紅,似乎是要發炎了。
隻要想到那個滾熱的小生命,隻是經過她的身體,稍作停留就不見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善良,就盡數分崩離析了。
她的小月子還沒有坐滿,一聲卻已經宣告她不能生育了。
再也不能當媽媽了。
可那個男人的心裏,心心念念還是何荼。
好,他想回來找她。
她就讓何荼去死。
我失去了所有,你憑什麼還有愛人的權利?
何荼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沐陽死後的這段日子裏,到底經曆過什麼。但看她消瘦枯槁的樣子,沒來由覺得心疼,伸手把自己捆著眼睛的布條遞過去,“你擦擦臉吧!”
童子矜忽然瘋了一樣的打開何荼的手,瘋狂的扯著自己的頭發,淚水越流越多,甚至濕透了她的發梢。
此時,她正惡狠狠的瞪著何荼,尖聲叫道:“我的孩子都死了,你們不應該去陪葬嗎?你!你!沐家的所有人,還有他自己!都去死!都去死!”
何荼一下子愣在當場,攥著布條的手漸漸收回,指甲掐在掌心,一陣陣的發疼。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痛混著海風的腥鹹氣,疼的她直抽抽,心髒突突的跳,她強撐著身體從遊艇上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童子矜,“孩子?沐陽?你知道是什麼,對不對?你告訴我,他在哪裏?”
她有了沐陽的孩子了麼?
那個在她嘴裏。一文不值的沐陽,他們都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