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不用管我們,先忙紅淑的事吧。”豔子抽著鼻子說。
“我知道,阿姨沒沒把你們當外人。來,你們先吃……”她把飯菜放到旁邊的桌子上,隨即又拿手掌使勁兒的抹了抹眼睛。
“我們不餓,”我抬眼看看紅淑媽媽說,“阿姨,我知道你傷心,心裏難過,你不用礙著我們強忍著,想哭你就哭。”
“沒事兒,沒事兒……阿姨,沒事兒……”紅淑媽媽深深的抽著氣,蠕動著嘴角,沙啞顫抖的聲音裏是悲傷與心碎。
“阿姨,你別這樣為難自己。”我坐過去拉住她的手,那雙手顫抖的厲害,掌心裏沒有一絲溫度,這隻冰冷的手掌讓我的心裏又是一陣心疼,“您就哭吧,阿姨,其實,我和豔子早就已經沒有力氣哭了……”我說,隻是話剛落音,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湧了出來。
紅淑媽媽抬頭看看我,那雙飽含眼淚的眼睛裏是說不出的悲傷,她使勁兒的握緊我的說,半響又漸漸的鬆開。“沒事兒……”紅淑媽媽站起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你們先吃飯吧,外麵還有事情要忙。”說著她轉身走出房間,燈光下被拉長的背影竟是那麼的長。
我盯著一旁還冒著熱氣的飯菜,嘴裏泛出苦澀的滋味。那些飯菜也一定是苦的,因為隻是一個心碎了的母親做出來的飯。
“豔子,你先吃點兒吧。我不餓。”我說。
“吃不下……”豔子依著我有氣無力的說。
吃不下,誰能夠吃得下。紅淑媽媽也一定是一天水米未進,可是為了我們她卻依舊下廚燒飯,我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兒幫不上一點兒忙,卻隻會添麻煩。他們心裏難過到了極點,可麵對我和豔子,他們還是要裝出一副笑臉出來,我,真的好殘忍。
“豔子,明天……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我說。
“嗯”豔子應了一聲,“我們在這裏,隻會是麻煩。”
我側頭看看豔子,微微揚起嘴角,這才發現,自己連揚起嘴角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這一夜是那麼的漫長,那麼的難熬,那麼的讓人不忍再去回憶。
第二天一早,我跟豔子就向紅淑媽媽道別,紅淑媽媽沒說什麼隻是點點頭,她看看我跟豔子又抹了一把眼淚,隻是喃喃的說要我們路上小心。
離開紅淑的家,我頓時覺得找不到自己了,腦袋裏嗡嗡的,總感覺做夢一樣,四周的環境是那麼的陌生,而我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竟是那麼的渺小和卑微。
“是不是夢該醒了?”我低著聲音問豔子。
“不是,因為這不是夢。”豔子一臉的悲傷,聲音也變得沙啞了。
“紅淑說其實她的青春早就已經褪色了,”我看著遠處衰黃的枯草說,“隻是她不知道,她拿她褪色的青春在漂洗我們,她好殘忍……”
“漫兮”豔子握緊我的手,歎了口氣說,“我們的青春不是她在漂洗,是生活,是時間……”
“我知道。”我喃喃的說,“紅淑隻不過是生活與時間裏微不足道的一個,隻是她逝去青春的過程被我們碰見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有一句話,我盯著窗外飛快掠過的樹木,那些樹早已經掉光了綠色的葉子,徒剩下光禿禿的枝幹,直挺挺的立著。
樹的本色是綠的,那青春的顏色呢?
我不知道青春的顏色是什麼樣子的,或許是綠色的,或許是藍色的,再或許是五彩繽紛的。隻是青春一旦被漂白,它的顏色隻剩下無力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