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存在的,無論他是什麼形態、容貌,他死過無數次活了無數次,最終還是成為了自己——也就是神。”
“神也跟我一樣孤單嗎,可我為什麼感覺不到他?”
“他一直在,一直在你身邊。”媽媽擁緊了他。
二十幾歲的恒一,在母親死後的兩年間,突然很想問母親,為什麼神是“他”而不是“她”呢,再也沒人告訴他答案,或者這個答案他早已不需要。恒一隻知道自己再也不會被神庇佑,他會被神懲罰。雖然,他罪有應得。
“你覺得神在我們身邊嗎?”恒一靠著廣告版牌低頭吃飯團沒來由的問了句。
“神?”未宇輕笑了出來,覺得恒一太過天真,而可是在他看著恒一認真的目光的時候微笑就止住了,他說:“如果在,你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德行,而我呢,我又為何變成這樣?!”
“是嗎。”
未宇掃了一眼恒一瘦的幾乎凹進去的臉,看來宮川家也是吃人的地方,一麵同情恒一一麵又覺得自己該負一部分責任。
“在那邊日子難挨嗎,實在不行我同徐赫講一講,其實徐赫是很被在宮川雄一郎器重的,我看得出。”
“如果你和徐赫說讓我回來,你會比我慘的,我也看得出。”恒一插著口袋往前走。
“恒一你別小看我嘛,總之我會幫你的!”未宇一副下定決心的模樣看著恒一的背影。
“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別那麼做。”
“......喂,你這是去哪啊?”
“去神那裏。”
“哈?!”
恒一初中時有幾個死黨,回到學校的附近的廢棄倉庫裏偷喝酒,總之是幹過一些不著調的事情,不算出格但每每想起也是蠻蠢的回憶。那時候無話不談以為能天長地久的朋友後來逐漸失去了,誰都是心照不宣的這麼做,但又都不是故意的。因為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機緣就是如此淺薄,他也從不感到意外。
就算後來遇到蔣坤緹,他的想法也沒改變過,唯一不一樣的就是,他沒法遺忘她。那就像是在割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不僅是要記住她,他還要擁有,而這樣強烈的念頭讓他逐漸恐懼起來。
思考的間隙,恒一感到一道視線,他隻是微微側過頭去看向對麵的街道————蔣坤緹穿著職業套裝的樣子成熟了不少,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目光交接的瞬間,是失重的感覺。
竟然是她,他很惶恐這場重逢,第六感告訴他,這怎麼可能隻是意外重逢呢?老天不會那麼偏愛他,就算有喜悅也很快被擔憂取代。
綠燈。
其實距離根本沒那麼遠,恒一可以清晰的看見蔣坤緹臉上的表情,沒哭但是激動著,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而恒一覺得自己才是該擔心這個的人。
蔣坤緹不想那麼狼狽的出現恒一麵前,她希望她在恒一麵前永遠是體麵的。
十五米。
十米。
一米。
蔣坤緹看著在自己眼前的恒一,與記憶中別無二致,隻是更加陰鬱跟憔悴。眼中的神情從最初發現她的驚慌變為現在的了然。就像他早就知道他們會再遇到。
“深澤恒一,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想揍你一拳嗎?”蔣坤緹用力捏住了錢包,錢包表皮出現了扭曲的痕跡。隻見他目光變得異常柔和,嘴角沒有牽動,但眼睛在笑。
“好。但你隻能打一拳哦。”然後伸出手臂猝不及防的攬住蔣坤緹。
“小緹。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很高興。”
“我們......分手了嗎?”蔣坤緹緊張地捉住他夾克衫。
“我從不那麼認為。”
“喔......”
“你還要抱我多久?”
“我怕你跑了。”這是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
也許陌生人們肯定會認為這是是一對因為吵架分手又複合的情侶,在街頭忘情的擁抱。恒一那麼高懷抱那麼溫暖,但是為什麼蔣坤緹會覺得與他對視心就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