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總管從外麵走了過來，輕聲在赫連嘯天跟前說：“皇上，已經四更天，該上朝了。”
赫連嘯天低頭看了一眼寒冰白玉棺裏的蘇零露，說：“零露，我去上朝了，等下朝了再來看你。”
望著寒冰白玉棺裏的蘇零露，太監總管重重歎息一聲，什麼都沒有說。
剛出去沒一會兒，赫連嘯天怒氣衝衝的回來。
“零露，今天那些大臣們又向我進諫立皇後了，他們明知道我不可能立皇後，卻變著法的進諫，你說他們討不討厭？如若明天再提，我就要他們全部告老還鄉！”
一連多日，那些大臣們無一例外都是要赫連嘯天重新選立皇後的事，赫連嘯天煩不勝煩，一個人躲進了偏殿。
最美人間四月天，花草競相綻放，將偏殿暈染出濃濃的春天氣息。
望著宮牆一排長勢極好的花草，赫連嘯天一時愣住，他下意識對太監問道：“這些東西是誰種的？”
太監總管猶豫了一下說：“這些都是蘇姑娘生前種下的，陸太醫沒事就過來打理。”
自赫連嘯天麵色一頓，“陸太醫不是告老還鄉了嗎？”
太監總管垂下腦袋，沒有說話。
望著宮牆那一排排開的絢爛的花草，赫連嘯天的心像是淋過了一場大雨。
他邁著腳步進入裏麵，裏麵的一針一線都是按照原來的位置擺放著，上麵沒有灰塵，看來這裏經常有人打掃。
看到桌上放著一個小箱子，他下意識打開箱子，隻見裏麵裝著一堆碎片。
將那些碎片拿到手中的那一刹，赫連嘯天的心狠狠的顫了顫，這些都是蘇零露為孩子縫製的衣服，當時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他帶給她的傷害那麼多，那麼多.......
赫連嘯天心口堵的厲害，不敢再多看一眼，飛速將東西放進箱子裏，他逃也似的離開。
在門口恰好遇見進來的陸太醫，看到赫連嘯天出來，他忙不迭跪下去，“草民叩見皇上。”
赫連嘯天一臉冷漠的望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斯人已逝，再追究那麼多，也無濟於事。
看他要走，陸太醫連忙說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蘇姑娘宅心仁厚，她在天有靈，必是不希望皇上荒廢國事的。”
赫連嘯天背影一僵，他抬頭望著天空，碧空如洗，連隻飛鳥都沒有，許久之後他才開口：“朕不是已經準你告老還鄉嗎？為什麼沒走？”
陸太醫環視周圍的景物，嘴角泛起一縷微笑：“蘇姑娘在這裏種了許多藥草，草民放不下它們。”
其實不是放不下那些藥草，而是為了贖罪吧，蘇零露說的沒錯，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的確麵對不了自己的良心。
人做過什麼，選擇了什麼行為，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赫連嘯天沒再說話，邁著大步離開偏殿。
宣和七年的時候，赫連嘯天薨，年僅四十。
他與蘇零露同睡在寒冰白玉棺裏一起葬在了皇陵。
蘇零露雖然沒有名號，但是天下人都知道，宣和皇帝有一位深愛的女子，她叫蘇零露。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