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不是心生情意,如何能接受?想想都臉紅……
“稟告陛下。”
宮外傳來守門太監的聲音,“靖國公遞了麵聖折子,正在外朝候著。”
沉浸在怒火中的朱慈烺被這聲音拉回了思緒,他麵色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外麵如何了?”
“回陛下……”
高庸小心翼翼地道:“有過之而無不及,許多百姓都在替左弗叫屈。”
“砰!”
朱慈烺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她這是要做什麼?!這是要挾民以嗬君王嗎?!眼裏還有沒有君父?!”
“回,回陛下……奴,奴婢,奴婢琢磨著鎮國公應不知此事。陛下,昨個兒那大的風,鎮國公跪了半晌,又被潑了冷水,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昨個兒夜裏,左家家仆拿著安順候的名帖連夜出城,趕往江東門,將瓊州來的軍醫官都請來了……
今個兒又會請諸醫館杏林高手,左家奴仆亦有出來倒藥渣。奴才派人檢查過了,都是去風寒退熱之藥,想來是病情反複,不知外麵鬧騰。”
“所以?”
朱慈烺眯眼,“你覺靖國公此刻入宮麵見是何事?”
“奴,奴婢無才學,腦又笨,猜,猜不出。陛下恕罪……”
“那就見一見吧。”
朱慈烺陰沉著臉,道:“也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須臾片刻,左大友便進了乾清宮。
還未等朱慈烺開口,左大友便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哭道:“陛下,陛下,救救弗兒,救救弗兒吧!”
朱慈烺心裏咯噔了下,見左大友這模樣,忽然心思恍惚了下,心底湧起一種不好的感覺來。
“愛卿快起來說話!”
他忙下得玉階,親自走到左大友跟前,想將人攙扶起來。
哪裏曉得左大友卻是不肯起來,腦袋直搖,哭得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陛下,弗兒反複高熱,便是請了軍醫官,打了吊針依是高燒反複,那些軍醫官可都是弗兒與道長親自培養的軍醫官,有化腐朽為神奇之能。
可如今,可如今,他們麵對著弗兒的病情也是束手無策。那些軍醫官說是弗兒多年操勞,吃飯作息不規律,身體本就虧損厲害,如今受了風寒,難抵疾病侵襲,故高熱不退,有轉肺炎的可能。”
“肺炎?”
朱慈烺一臉詫異,“這風寒怎會導致肺癆?”
“陛下,肺炎與肺癆不同。臣聽那些軍醫說,肺癆是一種什麼病菌造成的。就是我們人看不見的小蟲子,具體是什麼,臣也說不清楚。陛下啊,求您救救弗兒吧!臣,臣就這一個女兒啊!”
左大友說著又大哭了起來,“臣這是殺戮太重,將報應都落到了弗兒身上啊!陛下,陛下啊!臣就這一個女兒,還是三十多歲才有的這麼一個寶貝乖乖兒!
從小到大,臣是捧在手心裏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了,是臣太驕縱了她,讓她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您。但,但……但臣說句鬥膽的話,弗,弗兒一直將您當兄長看,您往日又多寵她,故,故才敢這般放肆,她,她真得不是有心的啊!還請陛下恕罪,莫要讓閻王爺收了她去啊!”
左大友哭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的話又是如此真情實意,讓在場的人都紅了眼。
想想……
鎮國公也太不容易了!
而且……
的確是陛下以往對她太過放縱,所以才導致她如此膽大妄為……
這樣想想,好像也不全是鎮國公的錯啊。
而且……
鎮國公畢竟不是為了自己的事任性,那是為了百姓啊!這懲罰也懲罰了,也不至於傷了君臣和氣吧?這韃子誰也不怕就怕鎮國公,鎮國公若出了事,那韃子還不立刻打過來?
朱慈烺被左大友這一番哭訴弄得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話聽著字字動情,句句在理,可他知道,這個一向以報先帝恩情的男人這會兒已有了其他心思了。
陰冷潛藏在眼底,他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個男人。
此刻盤旋在心間的情緒很複雜。
有憤怒,有失望,可更多的卻是失落。
這種眾叛親離的感覺讓他再度感覺到了虛弱。他恨這感覺,他不喜歡虛弱將自己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