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意她的家人,知道她唯一的弱點,他可以利用這弱點,讓她心甘情願的跟在自己身邊。可他做不到,想了很多次,還是做不到。
每每這個時候,他就會恨自己,然後怨她。
她是自己的軟弱,自己應該抹去她的。一個君王,不應有任何軟弱,無情才能成就霸業。
朱家的天下險些在屈辱中死去,如今偏安一隅,局麵大好,是好不容易抓來的機會,他不能再讓朱家背負著罵名而亡,也不想再看到百姓因朱家無能而受苦。
是的,中興之主,他要當劉秀,而不是無能落魄,被人拒之門外的朱慈烺。
而左弗,是他心中唯一的軟弱。
求而不得,除而不能,這世間苦著的人,又何止你一個呢?
你追求大同,我何嚐又不是在追求大同?隻是道不同,手段不同罷了,你為何就這般不理解?
苦澀在喉間滾動著。
這一刻,朱慈烺知道,左弗走遠了。
真的走遠了。
她依然會用心辦事,隻是她忠於的不再是他們的情誼,而是她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負。
她要走自己的道路了。
從此,她在左,他在右,行走於道,默然相望間,再無交集。
呼吸紛亂了幾息,慢慢又歸於平靜。
身為君王,他的臉上不該有太多的表情。
不想讓朝臣猜出他的內心就要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他望著她,她亦無退縮,隻是這樣望著,黑白分明的眼裏也是情緒淡淡,看不出什麼來。
對視不過幾息間,可卻似百年光陰漫長,當所有念頭在心間湧起又褪去後,縈繞在二人眼底的唯有自己才能察覺的那一點點傷感。
無聲的告別沉默著,今日的重聚告別著,道再見的對象不再是彼此,隻是自己。
傷感就像潮水一般湧來,又如退潮時那般迅速褪去。八九的年時光足以將兩個年輕的心打磨得更為堅固,更善隱忍,更善籌謀。
收回目光時幾乎是在同一時發生的,朱慈烺抿嘴笑起,她亦眉眼彎彎,仿如時光倒流,再回昔年煙花絢爛,除夕夜下,他笑著,她亦笑著,開懷而真心。
李暢等人跪在地上,他們的戲開沒演,便被左弗的“大義之言”給掐了。
這會兒,他們君臣倒笑著,可他們卻是起也不是,跪也不是,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都察院,六科言官竟全落敗於左弗一人之下,從今往後,這朝堂上哪還有立足之地?
顏麵掃盡,亦無力挽回,誅心之問已將他們誅死。
這就是左弗。
不出手則已,出手就要你命!
他們欺辱了她的父親,她今日便故意穿著這怪衣服來引戰,她是故意的,她就是來找茬的。可惜他們明白的太晚,竟是上了她的當,到底盛名之下無虛士,是他們輕敵了!
望著左弗與天子對視而笑,隻覺心中苦澀不已。
現在的年輕人……
為何都這麼妖孽?
是他們老了嗎?
不然為何連兩個年輕人也搞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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