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自信。”
左弗嘲諷,“我與你是共患難過還是什麼?”
“你比我清楚。”
他望著她,“這世上最牢靠的關係是利。你我都愛錢,這就夠了。”
“看來侯爺不止是想要買我的藥。”
左弗吃了片鴨胗,緩緩道:“侯爺是有什麼好東西要賣給那些紅毛鬼嗎?”
“看看,看看。”
孫訓珽給左弗夾了個鴨腿,“話都不用說,弗兒就知我想要什麼,你說我們的關係是不是最牢靠的?”
“你都說你最愛錢了,海貿之利如此巨大,且現在還隻許朝廷與外夷貿易,若不托人夾帶,又怎獲利?”
左弗一邊撕著鴨腿肉,一邊道:“且侯爺最愛去秦樓楚館,今日卻忽然來了莫愁湖,難道是忽然詩興大發,也想來這兒跟一群士子談詩論文嗎?嗬,侯爺,你真當我左弗是傻瓜不成?您如何知道我在這兒,您比我清楚吧?”
取了小盤子裏的手巾擦了擦手,用筷子夾起一條撕好的鴨腿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著,待下咽後,望了孫訓珽一眼後,忽然一笑,“侯爺其實不必如此。若想海貿,必要向民間收購貿易貨物,您若有東西想出,直接寫信來跟我說就是了。”
“話都說得這樣透了,你還跟我繞圈子?”
被左弗揭穿了,孫訓珽倒也不羞愧,反是很光棍地道:“那點小錢哪裏能滿足我這饕餮?”
“看來侯爺的手的確是夠長的,這宮裏的話您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嗬,整個瓊州都是你說了算,我不找你找誰啊?怎麼樣?給個準話。”
“這事我幫不上忙。”
左弗冷冷道:“我先是瓊州的知府,而後才是侯爺的知己。”
孫訓珽愣了愣,隨即便笑了。
“果是如此啊……”
說罷便是歎氣,“看來民間供應這塊肉我是不能獨吞了,本以為咱倆的交情,你好歹會給我快肉吃呢。”
“嗬嗬,你胃口真大。”
左弗諷刺道:“你可知那些西夷對我之絲綢,瓷器,茶葉有多貪婪?你一個人吃得下這麼多嗎?也不怕噎死?這事容我到了瓊州再說。光靠那幾個上岸的西夷可不夠!咱們要主動出擊!將咱們大明的絲綢,茶葉,瓷器賣遍整個大洋!”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孫訓珽舉杯祝福。
這話很真誠。
別人說這樣的話,他定是不信的。可從左弗嘴裏說出來,他就信。左弗這人很神秘,能力很出眾,別人做不到的事她一定能做的。
看看那武進縣,看看那城鎮,整個大明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不過三年光景,左弗就將那裏徹底弄成了人間天堂!所以,她說的話,他信!她說能將他們的貨賣遍整個大洋就一定能!
將話說開了,孫訓珽也不繞圈子了,也很識趣地沒再提這些煩心事。他喝著酒,說著京城裏的秘聞八卦,一時間,左弗倒也被吸引住了,不再煩惱那些憂心事。
夕陽西下,莫愁湖上泛起金光,小樓雅室裏的二人也不知喝了多少杯,都有些醉了。
左弗打著酒嗝,迷蒙著雙眼,臉上一片酡紅。這片紅,柔和了英氣的五官,漸顯出女兒家的柔美來。
孫訓珽撐著頭,握著酒盞,修長的手指摸索著酒盞上的花紋,望著眼前徹底放鬆下來的左弗,十分隱秘的幸福感從心底透出來。
她像尋常女人一般追問著權貴間的醜事八卦,時而驚呼,時而大笑,說出的詞兒一套一套的,堪稱犀利。
“明明是個喜分桃的,居還三妻四妾,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左弗啐了一口,“呸!這等人就該斷子絕孫!同妻很可憐啊!那些愛耽M的人真是……她們怎麼不想想,要自己的娃兒是個同,那該怎麼辦?”
孫訓珽望著她,她這會兒說的話,需要一點腦力才能理解。但有些,他實在理解不了。比如這“同妻”他總結前後語境尚能理解,可耽M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真是仙人,這是天上之雅言?果是深不可測!
壓下心底的不解,他接著她的話頭繼續道:“誰說不是呢?那伯爺家的娘子真可憐啊!那樣的美人冷落一旁,嘖嘖,真是暴殄珍物啊!”
“害了一個不夠,還要害那麼多無辜的女子!呸!這些權貴就是附在人民身上的吸血蟲,統統都該槍斃,打死!!”
趴在桌上的左弗忽然抬起頭,雙目通紅地道:“還有這裏的男人,都是沙豬!都是渣男!該打死!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們男人就是怕我們女人,所以才讓我們裹足,看女德!我呸!垃圾,糟粕!都是害人的封建教條!該打倒,統統都該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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