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弗明白過來後,驚出了一身冷汗。
為了安撫常州諸官員,她奏折上寫了一起守城,可她隻想到了這點,卻沒想到更深的。
是了!
上回為了阻撓自己爹升官,他們就敢將潑天的功勞推自己身上,可現在自己再立功,他們還能將功勞給自己嗎?恐怕要坐立不安了吧?到時不知要想什麼法子整自己呢!
這官場,果然處處都是學問啊!自己還是太嫩了!
還有……
自己的確也不能再按照上輩子的生活習慣來生活了。畢竟,在古人的思維裏,一個當官的人要一點愛好都沒有,那才是最可怕的!海瑞也就是運氣好,碰上了無數貴人,不然不知死多少回了!
想到這裏不由望了孫訓珽一眼,眼裏帶著感激,微微衝他點頭,“伯爺的話,弗記得了。”
“嗬,今日審完戰俘,你得做東,請我吃一頓。”
孫訓珽笑著道:“聽說常州城裏有家叫作長興樓的飯館不錯,你便請我去那吧。諸位,可有興趣同行?”
“說起來,我們還沒吃過左大人的飯呢,這東風要蹭,那豈不虧了?”
何旭笑嗬嗬地道:“長興樓做的是清真菜,頗有特色,伯爺既然來了常州,自是不能錯過,這頓竹杠下官等就跟著沾光了。”
眾人一陣笑,待笑過後,便問起了戰俘的事。
左弗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後,崔玉舒點頭,“此法或可一試。”
說著便是歎氣,有些懊惱地道:“依老夫心上,恨不能將他們都淩遲了!可現在倒好,打不得碰不得,還得當爺供起來,審訊都不能用大刑,他們可真是金貴啊!”
“若能換我大明幾年太平也是值的。”
錢良歎氣,“隻要解決了眼下困境,我等得到喘息,他日必能替揚州百姓報仇的!”
“既如此,那便散了吧,中午再去長興樓。”
孫訓珽道:“我正好與左大人也有些要事要談,不若就先去衙門後堂說話吧。”
“如此也好!”
何旭倒有眼色,“那下官就讓人先去訂個位置了。”
一群人散了夥,左弗與孫訓珽回了衙門,在二堂坐定後,上了茶,遣了下人後,左弗道:“伯爺,您有何事要與我談?”
“飛雷炮借我幾門可行?”
“攻打無錫,蘇州用?”
“嗯。投降之人無好下場,要誅九族,想來他們是不會輕易投降的。”
“城裏百姓到時恐會起義。”
左弗道:“借你沒問題,但不能傷百姓。”
“你將我當什麼人了?”
孫訓珽冷哼,“我若真是外界傳得那樣,你有命活到今天?我素來是童叟無欺的,不然生意還怎麼做下去?”
左弗摸了摸鼻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這話他倒沒自吹,還真是像他說得那樣,此人做生意的確很講規則,不像一般勳貴那樣,喜歡利用權勢多吃多占。
“喊你去畫舫見麵也是迫不得已。我這人在秦樓楚館浪慣了,請人都是去那兒,忽然換地方,你說會不會引人起疑?是不是很容易查到你?那船上的姑娘,老鴇子都被我控製著,不敢瞎說。”
忽然解釋這個做什麼?
左弗腦門上冒出問號。
其實自己不是太在意這事。
說句難聽的,當初自己父親就是個千戶,而人家是伯爺……
這就好比自己一個少尉連長的女兒,忽然有天一個上將司令叫自己過去,自己敢不去?
在孤兒院長大的她,早就看盡世態炎涼,認定實力奠定一切的她,在這件事上其實並不怎麼在意。
隻是過去這麼久了,這人忽然解釋這事,是個什麼意思?
不要說左弗不知道,孫訓珽自己也不知道。隻是那日被徐漢點了下後,心裏總覺有點不痛快。
他思來想去的,便覺是左弗現在有點不將他放眼裏了,所以心裏有點膈應,是自己的好勝心在作祟。
所以為何要解釋……
嗯,大概還是想讓這女人聽話吧。畢竟,她身上秘密可不少,還會賺錢,現在又有實力,這樣的合夥人挺不錯。不過,前提是還是要以自己為重,所以先放下身段,解開她心結,等她信了自己,到時不就又能被自己掌控了麽?
見左弗呆愣,似詫異,他嘴角揚了揚,心裏暗道:“小女子也不過如此,貌似一點真誠流露,就感動了吧?女人啊,水做的,心總是軟的。”
可下一秒,左弗一張口,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你是不是假的伯爺?怎麼忽然瘋了?你找我來就為說這個?現在一堆事要處理,你不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