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國難,天子殉國!天下大亂,此時若得人相助,換個身份過活,那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不是嗎?李山!”
李山麵如白紙。
他們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可卻沒想到左弗卻能在一份份文書中找到線索。而這些線索是他們從來沒想過也未注意到的細節,大少爺的一次口誤,一張戶籍更改證明,徹底暴露了自己……
“王富大的女兒於二十年前死亡,而王富大從鄰家錢婆子那兒得知了女兒死亡的真相,從而又知道了龐五,李山二人,而李山於今年才賣身李家,那麼二十年前的那個李山卻已開始奉命替李家做事,早不賣身,晚不賣身,偏偏等先帝殉國後才賣身,誰來告訴本官,這是何道理?”
“大人,小人已奉命將錢婆子帶來!”
“帶上來!”
“是,大人!”
一個老婦被抬了上來,她的頭發已都花白,從戶籍檔案上看,這婦人今年應有六十五了,在這年頭已算年紀很大的人了。
長年的辛苦勞作讓她的身體已不堪負荷,到場作證竟無法自己行走,還需人抬著,左弗見了這情形,便是免了她的跪禮,讓椿芽搬來個靠背椅,讓她坐著回話。
“堂下之人,可是王家巷錢氏?”
“回,回大人話,老婆子父家姓錢,一輩子未婚育,故以祖宗之姓行走於世。”
左弗點頭,“錢氏,剛剛你鄉鄰王富大狀告本鄉舉人李諗維護其子醜行,故冤枉王家三娘,下令讓龐五,李山二人將其打死,此事你知也不知?”
“回大人,老婆子當年因迫於生計曾去李家當粗使婆子,後來結識了大少爺院裏倒夜香的魏四。當年,三娘嫁給李家也算巷子裏的大事,後來人被抬回來,被打得體無完膚,王富大在家哭得震天響,我等皆有過問,還隨了禮錢。後來聽王富大說,他去李家理論,而李家人說三娘偷竊,我等鄉鄰知道此事後都覺不忿。”
“為何不忿?”
“大人,三娘那孩子執拗之人,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別看是個姑娘,性子卻硬朗,十歲時,曾有個富家公子見她可愛,便拿飴糖逗她,小姑娘說,莫欺人窮,她不是狗兒。大人,從小看到大,這樣的孩子又怎會去行偷盜?再者,當年李家給了不少嫁妝,足矣她母親治病,她感恩還來不及,又怎會做這等忘恩負義的事?
此事在我們王家巷鬧得沸沸揚揚,都覺李家欺人,定有內情。後老婆子進了李家做事,與魏四熟悉後,便打聽了幾句,然後就打聽出了大少爺貪戀三娘美色,妄圖染指自己的姨娘,李諗為保自家孩子的名聲才下令打死了三娘。而打死她的人正是李山與龐五!”
左弗點點頭,問龐五與李山道:“你二人還有何話可說?魏四!”
“小,小的……”
“你可還有話說?”
“大,大人……”
魏四趴在地上直哆嗦,支吾的不敢說話。
而錢婆子卻忽然道:“小四兒,到了這時候你不該再昧著良心了。當年老婆子曾與你說過,咱們這些人生來下賤,被人看不起就是前世造的孽太多,今生若多做些好事,來世就能得個好。縣太爺是好人,來常州這點時間,便是我這老婆子也跟著享福了。她修路,修牆,許多人入城要住房,老婆子也因此有了著落,現在房子給人住,那家人還帶著照顧老婆子,魏四,這就是好心有好報啊!
當初老婆子要是不告訴富大,後來老了走不動了也不會得到富大的幫助,撐不到縣太爺來,老婆子就餓死了,這都是做好事的結果。魏四,李家是什麼人?今個兒都說出來了,你覺著你還能回李家做事去?家裏都沒人,你到現在也沒個婆娘照顧,不若現在脫了李家,你才四十,還能給縣太爺幹幾年活,存點銀子,攢點家當,取個媳婦,還能過好日子的……”
錢婆子的話很在理,而魏四也想起了錢婆子在李家時對自己的照顧,他慢慢紅了眼睛,低低道:“錢媽媽,你說得對,我不該助紂為孽……”
他說著便是磕頭,聲音變得堅定了起來,“大人,小人親眼見大少爺李珂調戲七姨娘王氏,後老爺發怒,令龐五與李山打死王氏,還是讓小人收斂的屍體,抬上車送去王家的……”
注1:關於明朝官話,學術界爭議很多,一般說是江淮音,而參考現代南京,鎮江等地的方言後,作者君覺得這跟吳語已有了很大區別,帶有濃重的北方中原色彩,而考證這個需要花費許多精力,畢竟咱們也不是語言學家,看了一點資料,再結合實際,就這樣設定:吳語與江淮官話差別很大,所以說李山是茅山那兒邊的人,這就有破綻了。這段話不滿一千,所以不收費,請大大們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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