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周氏便覺臉上火辣辣的。死老頭子越老越不東西,越發不給她麵子了!
可她也不敢發作,隻得令人搬來凳子,請左弗坐下。
左弗道了謝後,便是大大方方地坐下。徐弘基看了便是點頭,“將門出虎女,左姑娘是真性情。”
“老公爺謬讚了。”
左弗抿嘴道:“師父這幾日上外地買糧去了,都不在金陵。之前,我師父給過我治肺癆的藥,也跟我說過其中厲害,所以我想著便先上門來看看,若有個什麼,等師父回來了也好及時回稟。”
“是個妥帖的人。”
徐弘基說話間又咳了起來,左弗衝椿芽與左貴使了個眼色,二人忙將醫療箱與顯微鏡放到桌子上,左弗起身,道:“老公爺,我先幫您看看吧?隻是我師父的醫術迥異於常人,可能要行一些非常之法,不知老公爺……”
“咳,咳……”
徐弘基擺著手,“將死之人,不,不講究……咳,咳……你,你做便是……”
“老爺!”
周氏驚道:“你真讓這個黃毛丫頭看診?!”
徐弘基冷哼了一聲,喘著氣道:“我得的什麼病你們是不清楚嗎?肺癆,那是絕症!你們將人請來,豈不是為難人家?”
說話間又猛烈地咳了起來,邊上的婢女忙幫忙撫背,待氣息稍稍平穩,他又繼續道:“左,左家姑娘,咳,你,你莫為難,權當死馬當活馬醫便是……咳,咳,老夫,老夫可,可不是曹操……”
左弗垂眼,心裏暗道:“果然是人老成精,這話說的……”
心裏微微歎息了一聲,暗道:尋常小民都將貴族子弟想得愚蠢,其實哪可能呢?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暫且不提,就說這宅子裏的人事,若是愚蠢哪裏能駕馭得了?
老國公這番話聽著好像是在怪罪他家人太囂張,可若無他應允,人家哪裏敢去請自己哦?且這話也是說給自己的聽的,潛台詞就是:你必須用心醫治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左弗輕輕搖頭,抿嘴一笑,點點頭,“民女自當盡心。”
說罷便是將醫療箱打了開來,一群人探著脖子瞧,這一瞧卻是懵住了。
這都什麼東西?那是剪子?可那剪子怎麼跟上好的銀子似的,還閃閃發光呢!可問題銀子也沒這麼亮啊!還有那個大瓶子是做什麼的?再仔細瞅瞅,不對了……
“刀,刀……”
一個奴仆顫著聲音叫了起來,“那,那是刀?!開,開刃的!你,你要做什麼?!來人,來……”
“吼什麼?!”
左弗嗬斥道:“真是少見多怪!關羽刮骨療傷的事聽沒聽過?!狄仁傑給小兒割肉瘤的事聽沒聽過?!醫者攜小刀有甚稀奇?!”
這氣勢竟是比國公爺還威風,被嗬斥的仆人愣在那兒,傻傻望著左弗,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
徐弘基也是愣在那,腦海裏不由冒出了左大友那張臉:果然二愣子生出來的也隻能是二愣子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