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3)

在東宮處了兩個月,外麵的消息一點一滴都沒有落入宮秋的耳朵裏麵,宮秋倒是愈加冷靜下來了。太子穩居儲位這麼多年,便是連一點點明麵上危及儲位的動蕩都沒有出過,單憑這點,略是明白些的人便不會把這位儲君錯當了一匹綿羊,隻是……宮秋卻不想,這自古以來便是暗探混雜的東宮殿中,自己居然真的連半點外頭的消息都沒有收到。

這隻有兩個理由,第一就是這位太子已然到了超凡脫俗的地步,東宮之中竟然就真的連一粒“砂子”都沒有;第二個理由則讓人頹喪,大概,自己暗地裏籌集的那支力量早已土崩瓦解了吧……宮秋寧願相信是第一個理由,但是心裏麵卻知道隻怕這兩者都多少是的。

這次果然是一敗塗地了……

憤怒、委屈、愧疚、擔憂甚至是恐懼,宮秋都經曆過,在最初的那幾天裏。但是,宮秋其實不想否認,看到最後的結果,看到太子殿下好好的活著,他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失望,倒好像知道自己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努力一定會失敗似的。但是怎麼會不頹喪、後悔,他們固然稱心如意,但是那些跟隨著自己的下屬、朋友、兄弟、同族呢?他們就因為這幾個人的夢想和爭奪而死去了,多麼可笑,卻讓人無奈得連心都要炸開掉。

若是李聿回來,他會看見宮秋已然變成了他想要得樣子——不胡鬧、不夢想、不背叛。

“因為……”宮秋看著自己的雙手默念,“我連持劍的勇氣都沒有了……”

怎麼會有人這麼殘忍,竟然用這樣鐵腕的“縱容”磨滅一個人所有的鬥誌和希望?如果可能,宮秋真的希望,自己愛的並不是這個人,如果可能……

“公子,太子殿下傳公子覲見。”一個略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雖然隔著重重簾幕卻猶如臨近耳旁一般直直傳遞過來,倒把宮秋驚了一下。

宮秋還未發話,那人卻似乎看見房內的動靜似的,再道,“奴才驚擾了公子,還請公子恕罪。隻是德郡王剛剛進宮覲見,太子吩咐說,公子這兩日心情不大好,務必請公子過去敘敘,興許心情會開朗些。”

他這一番話說得雖然看似恭敬,其實半分尊重都沒有放在裏頭,不過是念在宮中規矩而已,又搬出太子和德郡王來,便是要宮秋立刻逢迎過去。隻是宮秋卻是半晌沒有答話,直讓那人跪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走出來,淡淡吩咐一句,“帶路吧。”

那侍者武功也頗為高強,雖然在東宮不算抵住之流,好歹也是四處受人逢迎德角色,如今看宮秋失勢,雖然以他德身份尚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確切原因,但是宮中之人耳目最是敏感,自然要借機打壓一番的,卻不想,被這麼一個失勢的人教訓了一頓,心中當真鬱悶之極。卻不敢真壞了宮中的規矩,隻能咬牙站起來,在前麵帶路。

還未及走到太子書房,宮秋固然不把那個侍者放在眼裏,但是太子對自己的微妙態度卻是十分明了的,他原本想過很多次再次見李聿的情形,多半十分痛苦,心裏麵也有些回避之意,但是此刻卻突然不想退縮了。既然已經一敗塗地,他倒想知道李聿是要怎麼對付這個階下之囚的。

看那侍者並沒有把帶往太子殿的方向,宮秋便明白了,李聿此次出去了大幾個月,既然進宮覲見,要見的自然是皇帝,而以皇帝對他幾乎是怪異的寵膩,宮中自然是要設宴款待的。果然,那侍者把他帶到禦花園的梅亭邊上,稟明了執事太監,讓他稍候。宮秋淡淡望過去,皇帝、太子、李聿三人正坐在一起,不知太子說了什麼,皇帝十分滿意地笑了起來,看向李聿的眼中是慢慢的疼愛和驕傲。

那太監過去稟奏,三人便齊齊望向他,宮秋忙低下頭,也不管那三人看自己的眼神如何怪異。片刻,那人便回來宣他入亭。宮秋走過去,向皇帝行了大禮,再依次向太子、李聿行禮。宮中規矩繁瑣,宮秋得眾人寵愛,對太子、李聿行禮的機會並不多,平日裏,頂多做做樣子就被兩人扶住了,這次卻是紮紮實實的行了禮後,才聽得一個雍容華貴的聲音極溫和的說,“快平身吧。宮秋在外頭曆練一番,雖是受了許多委屈,朕看著卻覺得穩重了許多。這樣看著倒有七分你父親的風采了。”

宮秋依言起來,自然不敢坐,隻是站著笑道,“謝皇上誇獎,若是臣的父親聽到您這句話,也不會總是責怪臣的輕狂了。”

一邊的太子笑著拉過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的位置上,說,“端木王爺一向最疼你的,哪裏會責怪你,而且你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回來,我正打算為你向父皇討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