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澤芝坐於馬上,頭戴一頂帷帽以避風沙,身後是執韁繩策馬的段華瑜,他們兩同騎一馬離開軍營。顏澤芝不知要去哪裏,段華瑜隻說到了就知道了。
帷帽下麵紗垂至脖頸,看不清裏麵人的麵容,段華瑜一心策馬也未在意顏澤芝是何心情。麵紗下的顏澤芝換下了平日裏帶著的淺笑眉目的柔和,麵上毫無表情,身後的人有朝一日能得天下,她深信不疑。
為何要去崇州一事她已想明白,要說段華瑜如今是一把寶劍,那七年前的段華瑜是一塊未經錘煉的好鐵,好鐵需煉也需自保,去崇州為隱,將眾皇子加於他身的目光轉移,而崇州有顏星璃端木昀兩人,邊疆之事他們兩人最熟不過,即算不能親上戰場所學不會少!更甚者,瀘州在崇州西側,段華瑜去一趟也無人能知。
顏澤芝越想越覺心慌,那時候他才十三歲就能有這樣的遠謀,懂得如何隱,如今這柄寶劍藏於劍鞘遮去光華,溫潤如玉讓人提不起防備,可出鞘該是何種雪亮銳利?麵色越加寒冷凝重,是不是我也在你棋局之上?
“到了,下馬。”段華瑜勒住馬匹先行下馬,落於地上向顏澤芝伸手要扶她,顏澤芝撩開麵紗扶手下馬,將手中段華瑜給她的匣子遞與段華瑜,“嗯,你的東西。”
段華瑜未接領著她往前走了走,掏出袖中短笛一晃道,“你隻有一刻鍾,一刻鍾過後孤就當你穿好衣了。”顏澤芝不解,側首轉眸看見前方一處溫泉,陷於地麵的池上冒著咕嚕嚕的水聲和霧騰騰的白汽,顏澤芝一怔,這是帶她來洗澡?
“隻有一刻鍾,不然……”段華瑜未講明,顏澤芝已明了,歡笑點頭,“多謝殿下。”
溫泉中,顏澤芝將自己整個埋進水中享受溫熱包裹全身的暖意,在軍營也能沐浴,可滿軍營的男人她實在沒有心情洗澡,加之營帳外頭守著的人她信不過,哪敢多洗!如今耳邊是段華瑜悠揚的笛聲,知曉他在幾丈外,有他守著她很心安。不管他於她到底存不存半點真心,最起碼現在他對她很好,若將來真有一日看清她在他的棋盤上,她也甘心了。
他和她本來就是奢望,他沒那份心思,最好。
顏澤芝在一刻鍾之內穿上了匣子中的衣,正好段華瑜笛音止住,一人回身一人前迎於馬匹出交彙,段華瑜解下身上外袍罩於顏澤芝身上,又將帷帽給顏澤芝戴上遮去未幹的發,“回吧。”
“謝謝殿下。”跟在段華瑜身後,顏澤芝趁段華瑜轉身忍不住笑意,段華瑜要真像俊顏上的淺笑那般如沐春風就好了。
未走出多久,段華瑜止步,顏澤芝亦止步,麵紗下的笑靨驚住,耳邊傳來的是馬蹄聲,馬馳得極快朝他們飛奔而來,最好來人是尋段華瑜有要事,不然出現的恐怕是……
“殺,一個不留。”
身著異裝手持彎刀的數十名男子馳馬而至,彎刀之上藍光閃爍,一看便知塗上毒物,來人將兩人圍起縱馬而下,一刻也未停步朝兩人襲來。顏澤芝一愣數十人以至身前,她人被段華瑜摟緊懷中,耳邊仍舊是他優雅至極不急不慢的嗓音,“別怕,抱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