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東升,初晨的南山村空氣怡人。
朝露掛在綠蔭處,為田野平添了幾分濕氣,也讓環山四處催生出些許白霧。
村外耕田裏,有位扛著鋤頭的中年男人撞破晨霧,一如往常來到鄉間勞作。
他叫李朝歌,在南山村定居已有二十餘年。
李朝歌本不是南山村本地人,聽說是遭了難,才流落至此,剛來南山村時一貧如洗,隻能在柴地主家做長工勉強果腹。
但李姓男人腦子活泛,二十年間,不但沒被餓死,還憑自己的努力娶了妻子生了娃,趁著災年,還用積蓄買了三十多畝地,成了南山村人人羨慕的富農。
“羨慕?羨慕個鬼!”
李朝歌揮舞著鋤頭,把田裏的土都鬆了一遍,躺在稻田裏,望著湛藍的天空,莫名有些悵然。
穿越到這裏,已經二十年多年,大概沒有比自己混的更慘的穿越者了。
和小說裏寫的不同,李朝歌沒有如故事主角一樣自帶係統金手指。
也沒有虎軀一震就讓人納頭便拜的王霸之氣。
穿越之初,因為行為怪異,差點被人當做邪祟上身,丟進湖裏淹死。
好不容易裝瘋賣傻,在村裏立足,打算徐徐圖之,卻發現在大離王朝,對底層耕農管控極為嚴苛。
尤其是離陽郡一帶,嚴格規定,耕農不出十裏之內,朝出暮歸,若無當地士族擔保,頒發路引,擅自離鄉的耕農按律可處極刑。
除去鄉紳地主,這村裏大多數的耕農,一輩子都走不出南山,隻能如牲口般日複一日的麵朝黃土背朝天,努力耕作給官老爺們納稅交糧。
二十多年的奮鬥曆程,李朝歌也隻是勉強混了個吃飽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足以令從未出過南山村,偶爾吃頓葷腥就樂不思蜀的村民們羨慕,豎起大拇指,誇讚一句日子過得可真紅火。
可對於穿越者身份的李朝歌而言,委實太淒慘。
“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個人奮鬥,也要考慮曆史進程。”
莫名想起那個世界的一句話,李朝歌胸中的鬱結倒是淡了些。
畢竟這一切並非他不努力,而是沒有路引,他出不得南山村,隻能在這巴掌大的地界耕農種田為生,自然做不出一番大成就。
“快了,這些日子都快過去了。”
換了個舒服的枕姿,他又有些期待。
半個月前李朝歌已經找到門路,已變賣了大半耕田,攢了一百二十兩銀錢托人送到濮陽郡徐家。
徐家是濮陽郡有名的鄉紳大族,在當地影響力極大,自然有簽發路引的權力。
如果一切順利,至多月底,由徐家作憑的路引就該送到自己手裏來了。
“到時,就能見天地眾生了。”
他喃喃著,眼中跳動著神采。
這個世界,並不是華夏任何一個冷兵器時代。
盡管呆在村裏,對外界見聞不多,但李朝歌從未放棄觀察,每每有遊者俠客來到村裏,他都會想辦法打聽外麵的情況,這麼多年下來,李朝歌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逐步有了雛形。
他生活的國家,名為大離王朝,幅員遼闊,共有五洲十三郡,人口數千萬之多。
但這樣一個鼎盛王朝,卻遠沒有傲氣的資本,因為這個世界太過龐大,比大離王朝更加強盛的國家也是數之不盡。
這是一個龐大且神秘的世界。
“這麼大的世界,隻要我能出去,就一定能尋到機遇,扶搖直上。”
穿越二十多年,加上前身的年紀,李朝歌已有四十六歲,膝下兩兒一女,普通平民的平均壽命也就四五十歲,按照年齡,他已經半截身子埋進了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