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一股巨大的陰影將他籠罩,顧不得那股疼痛,他試著再次開口,然而這次除了“嗬……”的沙啞之外,連半個字都沒能說的出來。
陳積臉色突變,他的意識突然回到剛才在樓道中時,滾滾濃煙之下,他強撐著開口指示幾人回去,帶著火溫的黑煙便順勢進入他的嗓子。
當時的他確實感覺到了又疼又癢,然而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哪顧得上那些。再加上後來又硬撐著說了幾句……
陳積的心頭突然閃過許多恐懼,回想起前世裏普及過火災的可怕,直到現在,自己這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
旁邊的周紙雖然已經背過身子,但還是從聲音中聽出了他的異常,再次回身之後,看到陳積的臉色,她的心中倏地一緊,從認識這人到現在,她還從未見他如此害怕過。
這是怎麼了?她有心想問,奈何口不能言,隻能湊在他的身邊用目光詢問,眼神中也是不自覺急切起來。
再然後,周圍的幾人也都相繼發現了他的異常。
城內營帳之中,經曆過前期的恐慌之後,此時的陳積已經平靜了許多,除了不停的喝水之外,還在慢慢常識著發出聲音,隻是結果卻總不如意。
蔣鹿林在旁邊已經問了無數遍的軍中醫官,隻是得到答案都是一樣,殿下目前宜多飲水,自己會配一些清喉潤桑的湯藥幫助殿下恢複,至於結果如何……還是未知之數。
而且在最後一次說完後,便以熬藥為由躬身退了出去。
無奈之下,衛行隻得抱拳道:“我去城中找找郎中,看看是否有人可以醫治。”
當然,這辦法的希望也是渺茫,以月氏部落在城中的經營來看,存在醫術高超者的可能性確實不大。
而且,他們是攻城之人,就算找到了郎中,也不能確定他們是否藏有歹心。
不一會兒,王真將軍帶著兩個扈從來到帳中,慰問一番之後,連同蔣鹿林也一起帶了出去。
陳積心裏知道,這次的襲擊雖說讓自己的嗓子出現了些許意外,但是對於蔣鹿林來說,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契機,畢竟,此時的他已經有了一個絕佳的理由介入城中的秩序整治。
一番來回之後,營帳中隻剩下陳積和周紙二人。
望著一定盯著自己的周紙,陳積的心中一動,忽地想起蘇東坡的一句詞,叫做“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想當初蘇軾寫下這兩句的時候,心中自然是悲痛萬分不能自已。
陳積的媳婦兒沒死,體會不到那種感覺,不過此時的他也終於可以體會,長久以來老周閨女不能說話的切身感受。
二人的相顧無言除了那無奈又可笑的巧合之外,剩下的還多了幾分對她的理解。
從時間上來將,周紙自然是沒有聽過這首詞的,而且,此時的她也完全沒有心思去想什麼詩詞。
眼前這個碎嘴多舌,口無遮攔的人,以後如果都不能講話了,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