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裹著被子,在宿舍開著空調入睡是一種很好的享受。
譚林忍不住翻了個身,想換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黏在床上。隻是這次翻身後卻讓他感到不怎麼舒服,甚至可以說難受。周圍的空氣陡然變得炎熱,似乎床板也變得堅硬無比。
“怎麼變得這麼熱?”譚林第一反應是宿舍停電或者誰把空調關了,但他並不打算起來,即便後背惹出了點汗,他也願意繼續延續自己的美夢。
他閉著眼睛皺了皺眉頭,覺得不舒服是因為自己翻身的幅度不夠大,姿勢沒調整好,遵循著“大力出奇跡”的道理,他打算來個動靜大的。可還沒等他醞釀一番,隻感覺一道滾燙的熱流從頭頂滲下來,使他從迷迷糊糊中把眼睜開。
火光在眸子裏閃爍,譚林的眼前是一片火海。
“臥槽?”他猛地想站起來,卻感覺胸口奇疼無比,似乎剛剛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就像是被重錘強掄了一樣,一時間呼吸都有些困難。
“咳!咳!”火焰的熾熱襲來,仿佛無名的火之手摩挲著麵龐,使他體表溫度急劇上升。
疼痛的刺激讓譚林迅速清醒,他腦海中熟悉的畫麵如虛影般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環境,以及……陌生的自己。
譚林發現自己身上套上了陌生風格的寬大藍色長袍,上麵不知意義的奇異點綴,似乎象征著某種精神抑或信仰。
火舌侵蝕著一切可以染指的物體。“嘭!”龐大的書架在房間的角落處倒塌,發出一聲巨響,大量古樸厚重的書籍散落一地。
不知為何,當譚林遠遠朝那些書籍望去時,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不僅如此,眼前的一切都是在他記憶裏留下過痕跡的,可這份記憶又從何而來呢?
還有那火焰的源頭——一個由不明紅色液體勾勒出的法陣。法陣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地上,大量帶有狂暴能量氣息的火焰卻從它的中心空間肆意湧出。
此時譚林的腦中陡然出現一個畫麵:
“一個瘦高的穿著藍袍的男子,立在剛才的法陣前,閉目凝神,嘴裏吟誦著特殊意義的句子。
法陣開始發光,能量開始彙聚,一切仿佛都是平平穩穩的。然後藍袍男子睜開眼,如釋重負般地歎了口氣,似乎是一切準備都已做完。
可就在這時,法陣莫名開始變得暴躁不安,能量失去了控製,在藍袍男子恐懼與驚訝的眼神中爆炸開來……”
“這是我?可我又是誰?”譚林頭腦一片混亂,他這才發現,頭腦中不知為何憑空出現了許多不知來源的信息,天空與龍,精靈與魔法,矮人與戰錘,信仰與神靈,王國與戰爭……一個野蠻與瑰麗並存的世界在他腦海中如同畫卷般緩緩展開。
“安迪。安迪·肖恩。”這是他記憶中最深的名字,用一種奇特的語言念誦,也就是他這副身體的曾經擁有者。他突然頭腦發脹,就像有人在他頭頂剪開一條縫,再把另一個人塞了進去,手法殘暴。
但譚林此時無暇顧忌這些事了,他得想著逃出去。
他強忍著疼痛,艱難地撐起身體,頭冒虛汗,不管是身體的疼痛還是精神的震蕩,都讓他體力急劇消耗,而且他也感覺到,這幅身體的身體素質不是很好。
他緩慢地朝身後一個僅存的沒被火焰占領的窗戶移動,身後的火焰也正瘋狂襲來,步步逼人。
“呼!”他上半身壓在窗戶上,兩腿彎曲,難以支撐。他低下頭望了一下,是二樓,再回頭一看快要跟自己熱吻的火焰,當下不再猶豫,翻身跳下。
“我真的活了快二十年,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譚林摔得全身疼痛,短短刹那間,從舒適愜意的空調房,到死裏逃生的火海,巨大的落差令他欲哭無淚。
“我是幻想過穿越,但也不是這麼個穿越法啊!”譚林秉承著“活著就要吐槽”的信念想道。
“該死,快去救火!”譚林聽見遠方傳來呼喊,糟糕的身體狀態卻令他動彈不得。
趴在地上的他,感受到一陣急促的腳步震動,聲音錯雜,不止一人。
緊接著他看見兩個同樣穿藍袍的人從他麵前經過,用嫌棄的眼神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是比爾和吉姆。”譚林憑著新的記憶認出了那兩人。然後他的身體被一雙大手扶起,一個粗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安迪,你還好嗎?”
譚林被扶起來靠坐在房屋的牆壁旁,抬頭看去,眼前出現了一個褐色平頭的高大男子,他感覺這個男人像個小山一樣健壯,寬大的藍袍穿在他身上卻又顯得有些束身,長相略顯凶狠,臉部粗獷的線條不帶半點溫柔和善的意味,唯當他溫厚的目光看譚林時,譚林才感覺這是一個友善可靠的人。
“艾德文,我沒事。不,我應該有事的,我就是一個廢物,什麼也辦不好,就該和那些寶貴的材料一起燃燒在火海裏。”譚林嘴中的話脫口而出,不加思索,結合情境和記憶,他覺得他應該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