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白天並不能說人,主仆兩個有聲有色的討論的正歡喜時,壽安宮的雪竹便已經由外頭的小宮女給請了進來。
“見過蘇太後,慕容太後請您去一趟壽安宮一敘,有要事相商!”身著青色長裙的雪竹向著蘇念念恭恭敬敬的一跪,與之說道。
蘇念念看了一眼寒霜,主仆兩人互望一眼之後,讓雪竹回去,自己馬上就到。
雪竹一經離開,秋楓早派了身邊的小宮女去了紫宸殿與蕭然蕭攝說一聲,以防萬一。而後,寒霜則為蘇念念換了一件稍顯莊重赤褐色暗花團雲紋的蘇繡長裙,暗沉沉的顏色帶去了蘇念念原該俏麗無雙的三分姿色,添了多一份的死氣老沉,綰起的朝天髻上簪了一根烏木簪,就這麼簡簡單單不著旁的飾物,蘇念念舉著那油紙傘出了門。
蘇念念現如今是皇太後,又稱老寡婦,內務府送來的衣裳十件裏有九件都是這種烏壓壓的顏色,旁的首飾倒是有,可她嫌俗氣,這樣也好,落一個賢良節儉的名聲,也算是她所做出的建樹。
細雨蒙蒙之下的深宮內院別有另一番的滋味,蘇念念閑庭信步的走著,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來到了壽安宮中。
青煙繚繞於屋內的壽安宮正殿之中,一身寶石青燙金百蝶穿花對襟宮裝的慕容佩玥與蘇念念這會的清減絲毫不同,端坐在正殿之中的小葉紫檀漆心百寶嵌花卉寶座之上的她,赤金雙壽釵花雙鳳步掛在發髻中央,手中端著一盞清茶,自有一種矜貴之氣。
“姐姐!”蘇念念踏進了大殿就這麼淡淡的叫了一句,隨後尋了個遠香爐的座兒坐了下來,眼裏藏著滿滿的警惕,連帶著坐下的時候都是小心的瞧好了座位上沒有個什麼針眼再來紮著自己。
慕容佩玥瞧著她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輕蔑的瞥了一眼之後,未曾說話,待其坐下了,自命人上茶,而蘇念念對那手邊的茶,更是一動不動,真真是學乖了。
“今兒個叫妹妹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與妹妹商量,是關於這場雨的!”慕容佩玥沒將蘇念念現下這模樣放在臉上,不緊不慢的將今兒個的目的開門見山的向蘇念念說道。
慕容佩玥這麼一說,蘇念念這眉心便是一皺,不久前寒霜才和她說了關於這雨的事情,這不久,慕容佩玥就找來了,還真的是一點都不能把她想好了。
“妹妹不懂……”不能喝這裏的茶,又沒什麼東西讓蘇念念消遣,蘇念念伸手不過那麼撣了撣手中的素帕在那兒攪著帕子玩兒。
“這雨連綿的下了十數日,外頭早有傳言,說是新帝不孝,致使先帝在出殯那一日錯過了吉時,導致魂魄不寧,這才累的天不斷下雨,哀家覺得,不若召集了先帝留下的盡數妃妾在城門口為先帝坐上一場法事,求得先帝安寧……”
“不寧?先帝若是不寧與皇帝不孝有什麼關係,出殯的那一日出的那些事情這滿城的百姓都看著瞧著,到底是新帝不孝還是新帝無辜,大家心中自有決斷,旁的理由都好說,唯獨這一條說出來,也不怕自己碎了大牙,爛了肚腸。”
慕容佩玥這兒的話尚未說完,就已經讓蘇念念氣結的語氣打斷,蘇念念冷笑了一聲,含沙射影的詛咒起學舌的慕容佩玥,令慕容佩玥抿了抿唇,神色越發陰沉……
“不管如何,咱們身為太後,所做的事情一心一意的都是為了皇上,不管外頭的傳言如何,法該做還是要做,都是為了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做了就是承認!皇帝沒做過的事情,我們為什麼要去認!做這個法有任何的說法都可,唯獨不可以說皇帝不仁,母後皇太後好歹是皇帝的嫡母,他就算不是你生的,可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他登基稱帝才多久,別人不在他身上潑髒水,可你這個本該是她堅強後盾的人卻出這個口,你良心何安!”
慕容佩玥早知道事情不會那麼容易,見蘇念念這麼堵了自己的話,慕容佩玥的臉色越發難看,深吸了一口氣,隻以命令的語氣要求起蘇念念,她說下的話並不許任何人質疑,這事情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
可現如今的蘇念念卻是一塊實打實的鐵板,蘇念念早就知道,慕容佩玥要麼不找,要找定然不會有好事,說什麼安撫百姓,說到底就是為了抹黑蕭然,真把人當傻子來哄。
“屎不踩你你自己去踩屎,這天底下就沒見有人做過這麼蠢的事!”
蘇念念高聲抗辯,令慕容佩玥一下怔怔的不知該當如何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