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城監獄一枝花(1 / 3)

陽光,微風,草坪,飛翔天空的鳥和地上爬行的蟲;高牆,電網,了望台,持槍守衛的獄警和身穿囚服的犯人。這裏美好與醜陋並存,這裏是秦城第一女子監獄。

放風的操場,江暮染穿著鬆鬆垮垮的囚服,模樣懶散地躺在地上。眯縫著眼睛,嘴裏銜了根草咀嚼,不知道是在看天還是假寐。

秦城,是座極小的縣城,在泱泱華夏的地圖上你得放大無數倍才能將它找出來,找出來也是個小點,華夏國太大,而秦城太不起眼。可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縣城,卻是江暮染生長了二十年的地方。除此之外,她從來沒去過其他地方。

因為隻有秦城,隻有它,能夠讓她活命。

可算算日子,她也該出去了吧?

想來也是扯淡,她老老實實地生活,勤勤懇懇地練功,外加認認真真地照料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道士,結果四年前,老道士一個不滿意,就將自己踢到了監獄,待了整整快整整四年了!

檔案上,她清清白白,卻平白無故地來到監獄當囚犯。不是沒想過逃出去,可沒有一次成功。

尤其是三年前某天晚上,夜黑風高,她好不容易逃出了秦城監獄,沒想到,剛得意沒十分鍾就被老道士捉到,狠狠得胖揍了一頓,又扔了回來。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秦城監獄最堅固的防線居然是將她一手帶大的老道士!

“頭,新來了個賣白狗的,大家請你去上課。”鼻梁上架了副金邊眼睛,模樣清秀,三十歲出頭的女人突然走到江暮染身邊,壓低了嗓子說道。

她是江暮染在監獄裏的下手,外號“傳聲筒”,沒進來之前是政府搞人事工作的。按理說在政府裏頭搞人事,算得上仕途不愁,油水也夠豐厚。可她做人啊,太貪心!一貪心就容易被人抓住小辮子。

江暮染看也沒看傳聲筒,淡淡“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雖然在江暮染身邊待了這麼久,可傳聲筒依舊琢磨不透江暮染究竟什麼意思,按規矩,給新人上課是傳統,一般都由“頭”主導,其他人負責把風,可聽江暮染這意思,是不想去了?

眼見傳聲筒還杵在自己麵前,江暮染終於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說道,“隨便讓人給說了規矩就行了,新人能出什麼幺蛾子。得了,你去忙吧,我要回去練字了。”

常言道,一個人的字就是一個人的另一張臉。對於江暮染這麼自戀的人來說,每一張臉她都會好好保養,所以每天她都要練上一會書法。

一首蘇軾的《江城子密州出獵》剛行雲流水般寫到“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就有人匆匆忙忙地跑來打斷,“不好了不好了,新來的在八監溜號了。”

“溜號”是監獄的黑話,意思是有人在號子裏逞凶鬥狠,不服管教。

江暮染握毛筆的手猛地一頓,墨點侵染了最後那個“唐”字。好好的一幅書法,筆法剛勁,筆鋒淩洌,一氣嗬成!卻又這般輕易地毀於一旦。江暮染向來自帶三分笑意的眼睛不由一暗,發出可惜的歎息。

“走吧,帶路。”

溜號的是個身體格外壯實的女人,皮膚很黑,一臉凶神惡煞,名字卻取得格外小家碧玉,叫做張玲玲。

江暮染還沒走攏,就聽見八監裏傳來她粗狂的叫囂,“教我規矩?也不看看你們長什麼樣,我張玲玲算上這次已經是“三進宮”,懂得規矩比你們多得是!個個臭娘們,不就是想給我個下馬威,欺負我嗎?我告訴你們,我張玲玲天王老子都不怕,還怕你們說的“頭”?她最好別來,來了我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張玲玲囂張跋扈極了,口氣狂妄。顯然是道上混過的人,怎麼著也有兩把刷子。

“撲哧!”

江暮染人還未到,爽朗的笑聲卻傳到了八監。“放狠話,也取個凶一點的名字啊。張玲玲張玲玲,聽起來像大街上隨便抓了個人來。”

“誰?”張玲玲惡狠狠的看向八監門口,江暮染那張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眼睛永遠含笑的模樣映入眼簾。

高高瘦瘦的身材,比普通人高了不少,寬大的囚服穿在她身上使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麻杆,膚色很白,白皙的皮膚白得猶如營養不良,短黑齊耳的頭發,倚在八監門上,看起來清麗又孱弱,模樣不大,不是個狠絕色!

“你是誰?”張玲玲再次問道,對江暮染整體下了個判斷後,她顯然沒了剛才的警惕和戒備,看向江暮染的眼神也隱隱帶著蔑視和不屑。

低估他人,高估自己,就離失敗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