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在裏頭忙碌，皇帝在正殿聽著素馨說來龍去脈：“剛才太後娘娘身邊的陳嬤嬤過來送點心，奴婢跟小主說了幾句話就奉命去找皇上，哪知道回來就發生這樣的事了……”事情的始末很簡單，不過是太後留不得如初，便派人送一盤點心賜死。皇帝越想越心寒，自己已經數次跟太後說過不要插手此事，她老人家卻非要插上一腳。如果剛才自己晚來一步，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見皇帝的臉色越發陰沉，沈六兒悄悄地朝素馨使眼色：“小主身邊沒人伺候，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你快去瞧瞧。”“是。”素馨忙站起來，福了福身便要走出去。走了幾步，她又回過身來，囁嚅道：“皇上恕罪，有一句話一直藏在奴婢心中，不知該不該講。”皇帝睨了她一眼，素馨忙低下頭：“奴婢照顧小主這段時日以來，看著小主每日度日如年，其實她並不好受，雖然奴婢也不知道當初究竟為什麼要那樣做，但是奴婢以為……小主當日瞞著所有人那樣做，應該是有苦衷的。”殿內死一樣的寂靜，過了良久，皇帝才開口：“今日寧靜齋的事一個字也不許往外傳，如果別人知道了，朕拿你是問！”“奴婢記住了。”素馨退了出去，忙去寢殿看如初。素馨的話聽起來很是牽強，但是皇帝卻都記在心裏，他幽幽地望著外麵的天，歎了一口氣：“又要下雨了。”沈六兒不知道該接什麼話茬，說了一句：“皇上莫擔心，有皇上的隆恩，小主必定吉人自有天相。”皇帝並不說話，兩個人在殿內坐了良久，知道太醫來回話說如初醒來，皇帝的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來。太醫回稟道：“啟稟皇上，小主是吃了有毒的點心，下臣已經用銀針將毒都放出來，再用幾貼藥應該就沒事了。”果然是用了毒！皇帝勾了勾唇角：“鄧卓，知道朕今日為什麼隻叫你來嗎？”鄧卓誠惶誠恐道：“下臣不知。”“你是朕信得過的，今日叫你來，一是讓你救人，二是讓你把今日的事放在肚子裏。”皇帝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充滿威嚴，“你若是守口如瓶，朕自會保你周全，你若是忍不住往外傳話，那麼朕決不輕饒。”想必是今日許小主中毒之事牽涉到很多故而皇上特地交代自己。鄧卓忙不迭磕頭：“奴才謹遵皇上旨意。”皇帝這才起身去寢殿看如初。他走進去的時候，素馨正在給如初換中衣。剛才吐血的衣服被換下來，身上隻有一件牡丹花色的粉色肚兜，她很瘦，前麵那兩團卻是很有料的。見皇帝看著自己，如初動了動身子，有些不自在。好不容易換了衣服，素馨拿著髒衣服出去，皇帝交代了一句：“拿去埋了，別被人瞧見。”素馨說了“是。”等她出去後，皇帝走近去，在床榻邊上的圓凳上坐下來。兩人對視，一時之間竟無言。坐了好一會，皇帝捋了捋她鬢邊的碎發：“你好好休息，朕回頭再來看你。”如果他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下意識的，如初伸手去拉他：“等一等……”她的手指有點點溫度，勾著皇帝的手，他的背動了一下，隨即低下頭俯視著她：“有事？”如初望著他，忽然眼淚一點點凝聚在眼眶裏，隨即順著臉頰落下來，她鬆開手，搖搖頭：“沒事，皇上走吧。”她抽回手，重新躺下來。皇帝動了動手指，感覺剛才的觸碰是不是真的。他想走，卻忍不住俯下身來，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沒事了，別哭。”如果沒有那樣的仇恨，一切都是真實的吧。如初顧不得是真還是假，她雙手環上皇帝的脖子，下巴擱在他的肩頭：“對不起。”對不起，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話。趁著中毒，趁著他尚心軟的時刻，她在賭，賭自己未卜的前途。皇帝何嚐不知道她說“對不起”三個字的意思，隻是他想到剛才素馨說的，她說如初當日瞞著所有人那樣做，應該是有苦衷的。而那苦衷的背後，是否真的是像今天這樣的步步驚心？皇帝沒敢想下去，他隻是想要留一個人，太後居然不顧情麵下毒手，而宮裏除了太後還有別的人。“你還是不願意說？”皇帝看著她，“你把朕留下來就是說對不起？”如初咬了咬唇，閉上眼睛，她要讓自己所說的一切都聽起來是真實的：“那個孩子，臣妾不敢要。”“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