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則攜帶皇後,皇貴妃等宮妃,還有皇親貴族一同前往。笙妃有孕在身,按理是不便一道去的,但是她軟磨硬拗地纏著皇上,還啜泣地說出擔憂:“皇上你們都走了,宮裏都沒個人可以照顧臣妾,臣妾萬一有事可怎麼辦?”皇帝向來慣著她,聽她這麼一說反倒笑了:“你既然擔心,不如就跟太後一道去大苑,一來離宮裏近,二來有太後在身邊,你自己比較放心。”笙妃一聽,快哭了:“皇上就這麼不待見臣妾嗎?是不是嫌臣妾懷孕不能侍奉?”皇帝佯怒:“什麼渾話,把朕當成什麼了?朕是擔心你,不想讓你太辛苦,再則你胎氣還不穩定,一路上萬一有個什麼事,可是關係到皇嗣的。”其實按照以往的規矩,懷孕的宮妃一律是留守宮裏的,笙妃倒也不強求,不過是找機會在皇帝這裏撒撒嬌罷了。何況,跟太後一道去大苑,笙妃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行宮距離皇宮二百多裏路,皇帝攜後宮親眷出行,陣勢浩大。五王爺上官淳泓帶這精兵在前頭護駕,後麵是五彩雲龍華蓋,再是皇帝所乘玉輅,自午門出發。這玉輅是天子專用的祀車,行駕時用朱絨帶子駕象來引車前行。光輅蓋就高將近一米,金黃色圓頂,幨帷用三層青緞製成,每層繡有金雲龍羽紋相間,四根金青緞係帶綁在車軫上,四柱上繪有金色雲龍。尊貴華麗不可言喻。如初近日心思重重,坐在自己單獨的車輦裏,一直蹙著眉頭不說話。一路前行,到了傍晚,前方自有人快馬加鞭先行紮營,等皇帝一行抵達時便可休息。如初下馬車時,素馨瞧她的臉色很難看:“主子是不是不舒服?”撐著她的手剛落腳,如初就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嘩”一下吐出來。素馨忙著要找太醫,如初忙拉住她搖搖頭:“不要去。”“主子生病就要找太醫看,怎麼能忍著呢,萬一有個什麼事奴婢怎麼跟皇上交代?”“本宮沒事,隻不過有點累。”“發生什麼事了?”一個侍衛騎著馬過來。素馨拿出老資格來:“來者何人?見到皇貴妃還不行禮?”一聽說是皇貴妃,來人立刻胯下馬鞍,上前幾步跪下行禮:“奴才禦前副統領張瑞麒參見皇貴妃。”如初拿著手絹擦嘴,連話也不想說,蹙著眉頭:“起來吧。”張瑞麒看了看情形,知道她吐了,抱拳道:“路上顛簸,皇貴妃恐怕不習慣,需不需要奴才傳太醫?”如初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本宮休息一會就好。”張瑞麒忙頷首:“是。”抬頭看了看剛才對自己指使的宮女,素色紡綢小袖衣外麵是一件蔥心綠的背心,下麵是同色的長裙,姿態從容,看起來是宮裏的老人了。不由上前一步,對素馨說:“敢問姑姑怎麼稱呼?”素馨不冷不淡:“不敢,奴婢素馨,是侍奉皇貴妃的。”張瑞麒心想,這主仆二人倒是有幾分像,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性子。心裏一絲猶豫,到底還是開了口說:“大隊行路,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若是皇貴妃有什麼需要,請素馨姑姑多費心了。”素馨欠了欠身:“謝大人。”張瑞麒目送如初而走,轉而回到統領營帳,上官淳泓正和上官淳禾及正統領鄭明在部署晚上護駕的事宜。上官淳泓指著地圖,指點布局:“鄭明帶著人守護北邊,山勢高,吩咐底下人主意安全,那裏也是口子最大的地方唯恐有什麼差池,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其餘東邊和南邊由兵部負責,張瑞麒負責西邊。”抬頭一看張瑞麒,“正說到你,來的正好。”張瑞麒上前抱拳:“奴才參見五王爺,九王爺,一定不負眾望。”他是同級的人中最年輕的,卻也是最吃苦耐勞的,很受上官淳泓的器重。聽他這麼說,上官淳泓會心一笑:“好好當差,總有出息的一日。對了,剛才巡視一番,皇上和各位娘娘都安好吧?”張瑞麒:“一切都好,隻是奴才看見皇貴妃似乎受不了一路顛簸,吐得稀裏嘩啦。”上官淳禾:“沒事吧?”上官淳泓斜睨了他一眼。張瑞麒心思淳樸並沒看到這些細小,一五一十回答:“奴才說要讓太醫看看,皇貴妃不讓。奴才已經跟皇貴妃身邊的掌事姑姑說了,有什麼事就傳太醫,不可耽擱。”上官淳泓點了點頭:“你做的沒錯,下去休息一會準備晚上的差事。”鄭明說:“奴才也先行告退。”等他們兩人走了,上官淳泓驀地沉下臉來:“老九,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你,你的行徑越來越過分了!”上官淳禾隻是不說話。上官淳泓歎了歎氣:“罷了,我是瞎操了心,全當我愛管閑事吧。”“五哥,我知道你關心我。我跟你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打小我們倆玩得最好,感情也是深的。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誰能控製自己的心呢?她在那裏,光是在那裏我就糊塗,更何況……”他想起那晚的情不自禁,心裏又酸又溫暖,“你放心,為了她好,我不會做什麼逾越的事。”這根本不是從小到大看到的老九,上官淳泓不免有些同情,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堂堂的九王爺,要什麼沒有,不要為了一個女人而斷送了自己的將來。”將來……上官淳禾竟有個念頭:如果拿如初換自己的將來,可好?素馨等人伺候如初洗漱休整了一番,她就躺下睡著了,皇帝那裏派人來請她過去用膳,也被素馨婉言回絕了:“皇貴妃剛才吐了,整個人都不舒爽,好不容易剛睡著,勞煩回稟皇上,皇貴妃怕是去不了了。”來人是沈六兒的徒弟,師傅交代過對皇貴妃要敬重,自然也不敢小覷皇貴妃身邊的人,唯唯諾諾打千兒回去覆命了。聽說如初吐了,皇後“唉”了一聲:“真是可憐見的,自從皇貴妃進宮後前前後後不知道病了幾次了,才好一些怎麼又倒下了?”皇帝眉頭擠兌了一下,隨即鬆散開來:“她倒是事多。”皇後心裏一想,還真是她事多,每次處罰後總要病一場,算下來她受的罰算多了。心裏嗤嗤一笑,麵上到底是關懷之色:“皇上,依著臣妾想,等到了行宮該讓太醫好好給皇貴妃調理。孫正義是女科的高手,讓他出診,準能調理好。”皇帝看了皇後一眼:“皇貴妃是身子弱,跟女科有什麼關係?”聞言,皇後尷尬一下:“是我糊塗了,想著女人小毛病多,常是女科害的,就想著讓孫正義去。是臣妾操著不靠譜的心,皇上恕罪。”“你是關心皇貴妃,何罪之有。”皇帝敬重皇後,尤其他親政剛兩年,羽翼未滿,更需要後宮的安寧讓自己在朝前一展宏圖。當夜,皇後留宿在皇帝的帳營,皇後母儀天下素來自持穩重,出宮在外雖說營帳嚴嚴實實總覺得不安全生怕被人聽見動靜,因此極力忍著不發出聲音。皇帝本來興致盎然的,見皇後冷冷淡淡自己也覺得索然無味,草草了事就沉沉睡去了。皇後見他睡著了,精壯的身子散發出濃鬱的龍涎香,光是看著就讓人歡喜,更何況他是那樣尊貴的一個人。可是他對著自己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喜歡,不禁有羨慕為他懷孩子的笙妃和深受他寵愛的皇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