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窗邊目送持劍少女離開,蘇景琮心中所想所思,旁人不可知。
“即便你如今已有一品修為,可禦劍淩空,但從京城到這西北歧地,往返一次一萬兩千裏,也很辛苦吧?”
“當年很多話來不及說,如今那些話已經不需要再說,隻希望你能過得很好。我如今便是這般,一個聲色犬馬醉生夢死的小王爺罷了,能給你什麼?”
“等我,根本等不及的,十年二十年都不夠。經營六年,仍是不成氣候,我不能向你保證任何事情。”
他多麼希望,這個姑娘,要嫁的不是皇位上的那一個,是其他任何人都行。
蘇景琮招手,喊來小雀兒,讓她去閉月坊酒窖裏搬兩壇好酒來,最好的那種。小雀兒手腳伶俐,很快搬來兩壇窖藏多年的桂花酒。
“今兒公子興致不高,陪公子喝酒解解悶。”蘇景琮先給自己倒了一大碗,一口氣便喝光,酒水打濕了他身上素潔白衫,向來有些潔癖的他,恍若未覺。
“這第一碗,敬國師。當初沒有他,恐怕就沒有十三歲前,在京城中被那一個個世家大族看好的我。”
“這第二碗,還是敬國師,沒有他,就沒有那個可愛的丫頭。”
“我喝了幾碗了?”蘇景琮使勁挺著腦袋,問道。身旁女子到底說了些什麼,他其實根本沒聽到。隻是傻笑道:“這不知道第幾碗,敬那個敢愛敢恨的姑娘。我啊,什麼都不敢,所以隻能在這喝酒”
“湘裙,你可曾放棄過什麼最心愛的東西?”蘇景琮忽然問道。隻是他並非真想要一個答案,接著便又喝光一碗酒,喃喃道,我放棄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最心愛的那個。
一碗接一碗,一壇桂花酒很快見了底。
陸湘裙想要攔住這副模樣的蘇景琮,卻被他第一次粗暴的推開,珍珠美人衣裙如蓮,鋪在地上。
神智已不甚清明,蘇景琮伸手晃蕩著想要拉起陸湘裙,卻一把撈了個空,自己反而栽倒在地上。
地上美人起身,扶著蘇景琮腦袋,隻是望著雙眼已經不複清澈的青年,不多說話。
“陸姐姐,五年前第一次見你,我便說,你很像一個人。今天,她來了,看看,是不是很像?”蘇景琮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淚。
兩個十斛珍珠的美麗女子,容顏氣質各有千秋,其是根本半點不像。
蘇景琮捏著陸湘裙嬌嫩臉頰,呼著酒氣,道:“你和她啊,最像一點,便都是美人!”蘇景琮突然一陣幹嘔,隻是光喝酒,沒吃東西的他,卻什麼都吐不出來,胃裏翻騰的厲害。
陸湘裙輕輕拍著蘇景琮後背,為他順氣。他沒了一絲一毫平日裏的貴公子翩翩氣態,隻是一個萬分傷心的青年。
七年前,他摯愛的母妃去世,六年前,他尊敬的父皇駕崩,本貴為太子的他,在爭鬥中失敗,被分封至西北塞外,受著風沙磨礪。比起被硬生生逼死於戰場的大哥,他已經的下場已經好上無數倍,隻是為了活著,他不得不向京城那位傳遞一些信息——譬如,他如今在百姓中的不堪聲名。
“你不像她,半點不像,你最像我那早逝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