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睜開眼,周圍都是刺眼的白,我在輸液,黃的白的不知道多少瓶。
我動了動手指,就馬上有人進來了。
是媽咪。
她老了,一夜之前鍾女士就老了。
我甚至有種錯覺她的發間泛起了青絲。
可又不像青絲,我的眼有點朦朧,我努力的眨眨眼希望能看得更清。
媽咪就馬上過來抱住我了。
“你要媽咪死啊?”她流淚了,母親極少流淚,她也隻是在母親早些年的影視作品裏看見過母親流淚。
我輕輕撫去她的淚水,母親好久沒這麼抱我了“媽咪,我是有小寶寶了嗎”
緊抱著我的身軀微微顫抖“什麼小寶寶,你是被摔傻了嗎?”
難道是感覺錯了,明明肚子裏有東西。
我已經四個多月沒來月經了。
不會有錯。
一定是媽媽不想告訴我。
可是我也不敢問她。
因為我一睜眼我就感覺自己的小腹平坦了。
嗯…裏麵什麼也沒有。
我突然很想哭。
我在母親懷裏放聲痛哭。
母親嚇壞了,連忙叫醫生過來看看我是不是還有哪裏疼。
醫生告訴她我身體指標全部正常。
可能是心裏壓力大需要釋放一下。
而這就是我重度抑鬱症的開端。
哭過之後,
我開始不說話了。
什麼也不想幹,就躺床上。
就是莫名的想哭。
什麼也吃不下,看什麼都沒有食欲。
接下來的一周我甚至開始聽不懂周圍說話了,我聽得到聲音,但是我就是不能把每一個字串成一句話,無法聽懂一句話了。
我意識還是清醒的,還是明白事的,就是無法與人溝通了,因為我也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我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了,我想跟他們比手勢,可是又覺得很累,沒動一下就覺得很累。
就想一直躺著。
思索人生。
想人生的真諦。
而越想越覺得活著沒意思。
想著想著就哭了。
母親和父親找世界上最權威的心理和精神方麵的專家為我治療。
對我用藥,心理疏導。
甚至於嚴重時采用電擊療法。
我的手腳被捆綁,電擊儀器一端直接貼著太陽穴附近。
儀器運作發出滋滋的響聲,酸麻從頭頂向全身擴散,全身肌肉收縮,大腦無法控製。
結束電療後,我開始嘔吐,身體感受就像跑長跑結束後那種渾身酸痛的感覺,在那種劇痛後我的腦子開始有一點清晰。
能聽懂一些簡短的話了。
那一段時間,醫生們都住在莊園。
次年夏天我的病情開始逐漸好轉。
沒次發病時間的間隔也越來越來長。
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幾歲就是在這種治療中度過的。
離開大陸的第三年我痊愈了。
我可以正常的吃飯,與人溝通和理智的思考事情了。
我被送到英國讀書,和我隨行還有一隊的醫生。
我重獲新生。
我沒再問過陸雚的事。
因為一旦我的大腦一思考到涉及他的事。
我就感覺全身被電擊了一樣。
我不敢去想,那太痛苦了。
同樣我也想不起什麼來。
我剛康複的時候,對他的記憶混沌的。
我甚至於想不起他的臉。
直到我到了英國對他的記憶才一點點回暖。
但我還是不敢輕易在夜深人靜時想他。
因為隻要想起他冷峻的側臉,我的身體就會自行泛起酸痛。
我的身體想讓我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