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
結婚登記處的工作人員拿著兩張結婚登記表看了看,半晌後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一雙眼珠子在麵前這對新人臉上轉來轉去。輕咳一聲,她認真地向那一臉憂愁的女子問道:“新娘子,你確定你不是被逼迫的?”
何念念回過神來,飛快地撇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又勾起嘴角正過臉訕訕一笑:“阿姨開玩笑了,我隻是……有些緊張罷了。”
工作人員點點頭自言自語:“今天來辦證,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這一大早的,我還以為你們是走錯了門了。”她碎碎念間,鋼印壓了下去。
沒錯,今天正好是農曆的七月半,傳聞中的中元節,也俗稱……鬼節。的確不是什麼好日子,結婚登記處門可羅雀,離婚登記處卻是另一番景象。這個日子,的確更適合讓無情人去見鬼。
紅本推到了兩人麵前,何念念看著那紅得刺眼的本本,竟然微微地抽了一口氣。明明動作非常輕,卻還是落在了一旁的西裝革履的薛以懷眼裏。
他揚了揚手中的紅本,薄唇輕啟:“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何念念勾起嘴角淺淺一笑:“我剛才回頭想了想,我這四個月到底經曆了什麼?”
薛以懷十分配合地聳聳肩:“鬼知道你經曆了什麼?”說著,他將一串鑰匙塞給了何念念,“我晚上有個應酬,沒法幫你搬家了。你收拾好行禮打電話陳齊。”
薛以懷不喜歡廢話,什麼事情都處理得幹淨利落,這些事情裏也包括結婚。
四個月前的一場相親,何念念在天雷滾滾的狗血中相親相到了自己的大BOSS薛以懷。過程不重要,結果很明顯,他們登記結婚了。何念念恍然中才想起相親那天,正好是愚人節。
相識在愚人節,結婚在鬼節,這些對於夫妻的所謂紀念日,都充滿了各種不吉利的因素。
薛以懷的白色AstonMartin停在公司門口,雖然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點,何念念還是堅持與他一前一後進公司。薛以懷是策揚集團的大boss,而她隻是策揚集團一個十分不起眼的人事專員。
當初為了擠進策揚集團,她爸媽還找了不少關係。如今雖然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她還是堅持留在公司繼續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專員。倒不是她有多麼熱愛這份工作,而是這裏的福利待遇確實不錯。
或許從剛一開始,何念念潛意識裏就對這段婚姻心有不安,所以她選擇對外不公開。當然,這隻是她單方麵的,薛以懷能做到最大限度的,隻是不公開他的薛太太姓誰名誰。隱婚?抱歉,他做不到。
牆上的時鍾還過到十二點,辦公室裏就炸開了鍋:“大新聞啊!你們聽說沒?企劃部那邊都在傳我們英明神武的大boss竟然結婚了!剛才的經營會議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他無名指上帶了婚戒了!”
尤佳佳推了推她的黑框眼鏡,捂著心口那叫一個悲痛欲絕:“大boss是我們全體女性共有的資源,到底是誰打破了這個平衡,實在是太可恥了!念念,我都聽到了我心碎的聲音……”
何念念垂著頭麵色微赧,如果今天跟薛以懷持證上崗的人不是她,她此刻恐怕也會跟尤佳佳一樣對那奪走薛以懷的女人嗤之以鼻。可現在,她隻能在沉默中聽著辦公室的雌性動物對薛太太的各種痛心疾首。
“你們說,這薛太太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悄無聲息地把大boss拐跑了,要知道大boss可是不近女色的人物,當初我們可都探討過了,大boss極有可能是個……彎男!”
關於‘薛太太’和‘大boss是個彎男’的話題一直從辦公室延續到了公司餐廳。飯桌上的女同事聊得口沫橫飛慷慨激昂,隻有何念念默默無語低頭吃飯,吃著最愛的糖醋小排都覺得味如嚼蠟。
薛太太,果然不是好當的。
叮的一聲,手機傳來簡訊,竟然是薛以懷的。尤佳佳無意撇了她一眼,何念念條件反射般的遮住手機屏幕。尤佳佳的目光狡黠地看著她,似乎說這她已經看穿了一切:“念念,我怎麼覺得你今天都怪怪的。快說,誰給你的簡訊,這麼神秘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