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永遠都是自己最想逃避的地方。總有些不知從哪裏傳起的流言蜚語擾亂當事人的神經。和思琪一起回家經過過道的時候都會看到媽媽和一群燙著時髦的發型的女人聊著一些八卦的話題。不知道是哪個女人小聲的在一群人耳朵裏偷笑。
“你家兒子長得越來越帥氣了啊。”
“對哦,和思琪挺配的嘛,思琪可比那個女人家的曉楠漂亮。”
而我都會當作狗放完屁一片清靜。然後鑽進屋子啪的一聲關上門也關上那些無聊的八卦。而門外依舊傳進不雅的女人的笑聲。
爸爸把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他每天都不會錯過那乏味的戰爭片。噠噠噠傳出的槍聲裏爸爸也唉聲歎氣著“戰爭多殘酷啊!”
這就是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在那個這個喧囂肆意綻放的城市,在擁擠嘈雜的公車上和高屋樓層的小區裏生活了整整18年。每天都要麵臨著各種各樣的瑣事,運行著自己不得不要奉行的規律。
正如一件穿了18年的花毛衣。
雖然舊了雖然小了,可是依舊不舍得將它丟棄掉,因為它很舒適也很漂亮。
它讓我快樂也讓他厭煩。
在這個城市裏,不像是兒時書中的童話,沒有愛麗絲向往的花園,也沒有古老神秘的城堡和傳說中的伊甸園。
而自己,也許也會被塵世慢慢的同化。
而思琪,她對於世界的恨是直接而徹底的。
十五歲的時候,她昏倒在我的懷裏。
醫生說她當初割腕的時候留下了後遺症。
之後,偶爾的一次聊天裏。
我說:“你爸媽就快回來了,以後就能開心的永遠在一起。”
思琪回過頭說:“我爸媽啊?我不喜歡他們,我隻喜歡你。這個世界是一個大騙子,我想離開這裏,也許真的會離開。”
思琪十五歲的臉,平靜的暴曬在陽光下,刺眼的陽光下,臉色蒼白而顯得虛弱。
世界是個大騙子,我想離開這裏。
也許真的會離開……那些字眼,在這個十五歲的年代裏,如同泛濫的洪水迅速覆蓋了十五歲的生命。
18歲,就在我18歲的那一年裏。生命朝著兩條不同的軌跡迅速的發生改變。
在我的記憶裏,那是一個亢長而讓人昏昏欲睡的夏季,那時的絕望可以淹沒整個心境。在那個夏季的一個黃昏裏,爸媽帶著我離開了這個城市,去了遙遠令無數人向往的美國。爸爸在外麵談生意失敗了,家裏的公司麵臨倒閉。在一天我送思琪回家的傍晚,爸爸的債主找到了我家,他說父親欠的債就由他兒子來償還。最後我的身體中了好幾刀,臉部被割了很多道深深的口子。
那時候世界真的破碎了。
天空是絕望空白的色調。
十五歲的時候我聽到她說她隻喜歡我。
十八歲,我們的命運終於擺脫了原來的軌跡。
每一個年輕的生命都是鑲上去的金鍍。隻是有些過早或者過多的被時光所消耗,然後開始脫落,腐蝕。
最後隻剩下一堆破銅爛鐵。
那些在風中挺拔的樹木,樹蔭是陽光下延伸的時光。
那些時光,倒退到了從前,從前誰也不曾相識。
衰老枯萎的年代,千紙鶴隨風飄飛,
向著未曾去過的天空執著的歡呼雀躍。
平凡的日子裏有人憧憬著不平凡的生活。
不平凡的生活裏有人幻想著簡單的愛情。
誰又在我的記憶裏隻留下單薄的背影,
誰漂泊在日出日落等待著你轉身那刻,
誰沒有表情的揮一揮手,
從此違背了當初的承諾。
已經忘記的過去,此刻回歸了,
天邊的盡頭又是一條直線,
等待的那人還會楊帆歸來嗎?
燦爛的季節裏飛鳥唱著挽歌,
知了在樹間訴說著什麼?
樹蔭下,你看見了嗎?
我又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