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京(1 / 2)

春末,夜晚仍有涼意。對門那棵坐了花的槐樹,隔著巷與牆,不時會將花遞入院內。和風細細,吹得人心癢。

蘇白橫枕在秋千架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夜晚總易使人多思,看著衣上經風打落的槐花,他忽地想起那張如玉雕琢的臉。

不知為何,都說夫妻一別三日若三秋,而他於她僅是青梅之交,本隨時過門可見,卻總覺麵不夠見。隻一別三時,便若別了三年之久。

就在這時,一隻青杏越牆而過,不偏不倚地砸在蘇白腳邊。晃秋千的動作一頓,聽著對門急促的關門聲,他勾唇一笑,拾起了杏子。

杏上有字,寫著“媒”字。看著這用刻刀劃就的娟秀字跡,蘇白麵色一怔,所謂“媒”字,他如何不知何意。

故而,半時辰後,趁著夜色,蘇白翻牆入了對門院。剛一落地,一黃衫姑娘便就迎了過來:“我已侯哥哥多時,哥哥來遲了。”

蘇白聞言,摸了摸姑娘的頭,歎聲道:“阿葵,……可知今日保媒之人是誰?”

阿葵眉眼微彎,拉著蘇白往桌邊走,邊拉邊道:“不管是誰,最終不還是哥哥。對了,這是爹爹月初釀的青梅酒,我今兒喝了兩口,覺得味道不錯,便藏了壇……”

見蘇白麵色不對,阿葵忙掩住唇,呸道:“你瞧我這嘴,好好的提爹作甚?”

“無妨。”一滄老雄渾的聲音從門外響來,聽著這道聲音,阿葵臉色一變,沒敢轉身。

聲音主人走近,隻見是一頭發花白的老人,蘇白一見老人,坐也未坐,忙畢恭畢敬地抱了個拳:“黃叔好。”

黃叔乜了蘇白一眼,破天荒的,他沒像往常般趕或罵蘇白,僅用鼻孔輕哼了聲:“坐。”

不怪黃叔厭惡蘇白,蘇白可是柳巷蘇秀才之子,受人厭惡亦是正常。蘇秀才年輕之時,曾丈自己中過秀才,跟不少女子有過風流債,後來不知和誰生下了蘇白,年僅三十便去世了,令人諷刺的是,去世那晚,蘇秀才口中仍念念不忘地喊著女人的名字。

同鄰數十年,黃叔將蘇家興衰看在眼裏,曆來保守傳統的他對蘇秀才早有不滿,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黃家僅有一女,且阿葵自幼無娘,他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姑娘,豈能輕易便宜了此人。

阿葵一見勢頭不對,忙道:“爹……”

“你先給我去前廳待著。”黃叔一臉嚴肅,眉宇間寫滿了不容商量。

阿葵又要說話,蘇白拉住她,在黃叔看不見的地方,用眼神製止道:你先去。

阿葵無法,隻好從隔院中退了出去。

見自家女兒走,黃叔皺眉,拿起桌上那壇青梅酒,端詳片刻,他嗤道:“青梅酒,酒固然是好酒,前提得是不把毒酒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