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夢。
卻又如同一道響亮的驚雷,劈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程錦希還活著。
這是過去三年她連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但不知為何,心頭總是多了一絲莫名的惆悵。
蘇鹿站在江堤上,任由那種濡濕的江風不斷吹拂過自己的臉頰。
刺骨的冷意她已經感覺不到了,唯剩心間的隻有痛。
壓到人喘不過氣來的痛。
也不知是在江邊待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轉黑,江堤兩岸的路燈都已經亮了起來。
她才收斂起情緒,一步一步沿著來時的方向再慢慢折返回去。
半山別墅距離這裏並不遠。
她走到山下入口的時候,冷不防手腕被一股很大的力道給拽住。
蘇鹿一驚,還以為自己是遇到了什麼流氓劫匪。
畢竟這裏的治安雖好,也難保會有人趁著月黑風高就膽大行凶。
她剛想叫出來,結果下一秒,身體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當中。
陸時銘低沉慍怒的聲音隨之傳來,“知道幾點了嗎?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說是慍怒,他的語氣又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關切,甚至蘇鹿還能感覺得到,他抱住自己的雙臂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他是在擔心自己嗎?
怕她走丟了,或者出了別的什麼事,因此連工作都懶得去管,專程在這裏等她?
陸時銘抱了她一會兒,直到感受到懷裏的蘇鹿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他才稍稍鬆開一些,“你跑哪裏去了?”
“我……”
蘇鹿頓時就被他這個問題給問住了。
她無法說出,自己剛才背著他去機場看了陶姨。
更沒有辦法告訴他,她還在那裏遇到了程錦希。
尤其在親眼目睹了他對自己的緊張之後,那些事實就無異於是在往他心尖上捅刀。
“我剛才……”
蘇鹿還在盡力組織著措辭,他卻忽然眉頭一皺,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俯頸往她身上嗅了嗅。
繼而雙眸一淩,“你受傷了?”
經曆過戰場上那種馬革裹屍場麵的人,對於血液的味道其實是很敏感的。
蘇鹿自知瞞不過他,因此乖乖地將手掌攤了出來,“剛才過馬路的時候,想趕最後兩秒的綠燈來著,結果沒趕上,反而撞到了路過的一輛車子,然後……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她隨口扯出了一個借口。
既能解釋自己手掌上的傷口,也能為她的晚歸找到理由。
畢竟出了車禍,後續的處理跟賠償總需要時間。
陸時銘盯著她的臉蛋看了兩秒,表情越發顯得沉凝不悅起來。
他問,“還有哪裏?”
“什麼還有哪裏?”
“除了手心,還有哪裏是受了傷的?”
大小算是場車禍,總不至於輕巧到隻傷了手掌這一個地方。
蘇鹿就又被他給噎住了。
自從剛才,在機場遇到程錦希之後,她整個人就一直處在飄忽不低的狀態中。
倒是沒忘記自己差點被一輛車子給撞了,畢竟渾身的疼痛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