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對峙維持著暫時的安定,在東原國內蟲林深處,穆七緩緩睜開眼,微偏頭看見的便是熟悉的一幕。
那人坐在床榻不遠處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倒著藥,傾倒一次就要試一下藥溫,若是覺得仍然很燙,就又會傾倒一次,以此讓滾燙的藥冷得更快些。
“師傅……”穆七動了動唇,眼角發澀,吐出的兩個字帶著哽咽,微弱不可聞。
她明明已經昏睡了兩個多月,偏偏唇色潤澤,顯然是日日有人用溫水替她潤養著。
那人動作一頓,卻沒有立即回過身來,似乎在確認著自己是不是又出現了幻覺。
“師傅……”穆七又低低喚了一聲,這一次的聲音比之前要大上一些,若不是她剛醒,全身無力,隻怕早就起身跑過去了。
離清陡然回過身來,清冷的眸子此時竟是一片癡色,直直的看著穆七,哪裏還有以前出塵的模樣。
“小七……”離清起身就往穆七走過去,走了不過幾步又想到了什麼,停步回身,端起之前放下的藥碗走到床邊,短短的幾個動作,他卻顯得十分慌亂不知所措。
穆七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心裏堵的發慌,卻也明白一切不過是因為自己。
第一次她險些喪命,被離清耗盡修為,烏發皆白救回時,離清是心裏有著把握的,雖然也擔心,但到底沒有這一次來得強烈。
大概也隻有離清自己知道,當他得到消息來到蟲林時,看見的卻是她幾乎失了生息躺在溫玉床上,整個人蒼白的幾近透明,他連她清醒時的最後一麵都沒看到,更別提換血之痛。
他知曉她最怕疼了,如果要讓毒血清出,唯有利用蠱蟲入體進行換血,可她經曆這些時,他都沒能陪在她身邊,由她一個人經曆著。
隻是想想這些,離清心底就生出無邊的疼意和恐慌。
他差一點就真正失去了她,從耗盡修為起,離清真真切切體會到了這種無力感,無法占卜,就無法事先得知她的危機,不能護著她,讓他自靈魂深處生起一種顫栗,這種顫栗來源於失去她的恐懼。
離清小心的扶起穆七,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一手端著藥碗湊近她的唇邊。
穆七抬眸看他一眼,乖巧的將藥汁喝下,方一入口就被其中的苦味惹得眉頭緊皺。
離清看著忙輕聲哄道:“小七乖,喝完了就吃幾顆蜜餞。”語氣裏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哄著一個孩子。
卻讓穆七心頭泛起酸澀。
她微低下頭順從的將一碗藥喝盡,在離清要放下她去放碗時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師傅。”穆七輕喚一聲,兩個字卻是道不盡她如今的感情。
唯有慶幸,慶幸自己還能再一次睜開眼,看著這個人。
穆七清了毒素後在蟲林裏又待了幾個月,其間在蟲林裏走了走,碰見了許多熟人,其中就有麵色愈加冰冷卻又夾雜著幾分頹唐的沈青。
沈青與沈歡的關係穆七已然知曉,對於他為何會出現在蟲林裏自然沒有太大的意外,倒是沈青之所以會如此麵貌的原因讓她愣了許久。
穆七並不記得當初自己是怎麼來到蟲林的,後來才知曉是嵐清將自己帶過來的,隻是她再也沒有見到過嵐清,嵐清並沒有離開蟲林,可蟲林裏沒有一個人再見過。
原因不過是嵐清占了一角,布了些簡易的陣法,拒絕見人罷了,穆七見到沈青時,便是他盤腿坐在陣法外,癡癡看著裏麵,而他曾經愛惜不已的那把劍就放在他腿上,他有時候會低頭摩挲許久,隻是也不跟任何人搭話。
沈歡擔心他,卻也無可奈何,隻能每日裏按時給他送去飯菜和水,好在沈青還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