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一整天的時間。柳寒煙也幾乎在急救的崗位上待了一整天。

從她被調進混亂區域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保持著高強度的急救處理與判斷。重傷員的生與死,很多時候都在她的一念之間。她能做的,是讓這些傷員撐到送上手術台。如果撐不到,那就緊接著下一個。

每時每刻都有傷員從戰場上退下來,她根本沒有時間在這裏感傷。

“柳組長,要不您還是稍微休息一會兒吧。”

身邊的小護士有些擔心看著柳寒煙,這接近二十四小時的時間,柳寒煙僅僅眯了不到半個小時,其他時候永遠都在急救。她身邊的飯菜是昨夜的晚餐,已經熱了三次。最後還是在幾個護士盯著的情況下,柳寒煙喝了些葡萄糖。

“沒事。”

柳寒煙不在意道,她的目光遙看著遠方,有個衣衫破爛的冒險者正背著個傷者小跑而來。

“大夫您救救他,這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說好了一起發財一起回去的。”

對方聲音中帶著哭腔,直接跪在了柳寒煙的麵前,緊緊的抓著柳寒煙的衣服。

“閉嘴!”

小護士見著柳寒煙皺起了眉頭,低喝一聲,把對方從地上拉了起來。

柳寒煙沉默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冒險者,他的右腿消失不見,處理傷口的人沒有將斷肢近心端紮緊。

傷者已經流血過多陷入了休克狀態。

除此之外,柳寒煙能夠看到的正麵,還有三處開放性傷口。其中的一處,傷口邊緣已經發黑,顯然是被異獸的毒液侵入了。

柳寒煙沒有開口,若這裏是江川市市中心醫院,或許還有搏一搏的機會。

但眼下,所有手術帳篷都在進行手術。眼前的這個,已經等不到手術的機會了。

“好疼啊。”

病床上的傷者聲音雖然低微,卻是讓跪在地上的冒險者激動不已。

“兄弟,再堅持一下。我們已經在醫院了,你一定會沒事的。放心吧,你一定會沒事的。”

“那個大家夥死了嗎?”

“死了,你看看,這就是那個混蛋腦袋裏的晶體。”

對方將一顆僅僅隻有小手指甲蓋大小的晶體,塞進了自己兄弟的手中,讓他仔仔細細的感受著晶體的形狀。

“哈,你娘的有病,著落了。”

病床上的聲音,似乎漸漸失去了邏輯。

“這點哪夠啊!等你起來,咱們倆弄塊大的。我娘的病有錢了,你也有錢討個媳婦了。”

“說點有用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柳寒煙並不想攪和這兄弟情深的氣氛,但病床上的這個重傷瀕死的人,忽然蘇醒還聊了起來。

對於他來說,時間可能不多了。

半跪在地上的冒險者,用著驚恐的目光看著柳寒煙。他當然清楚柳寒煙所謂的時間不多之指的是什麼,但當醫生親口對他說的時候,他還是不願意麵對。

“你手裏的晶體,換他的命。”

一個沉著的聲音響起。

薑夏雨的身形,就矗立在帳篷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