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楠很難受。
領帶太緊了，勒得他喘不過起來。
他用力扯掉領帶，可還是透不過氣，幹脆猛然用力，撕開了襯衣領子。
一顆扣子迸了出去。
他衝到床邊，衝閉目不語的女人冷笑：“別裝死了，趕緊起來。”
那女人卻半分反應都不給他，陸楠不忿，伸手掐她的臉。
觸摸到的卻是一片冰涼，沒有往日的溫軟細膩。
他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猛然縮回了手，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慢慢的，伸出手指，貼在了那個女人小巧的瑤鼻前。
沒有呼吸。
陸楠固執的伸著手指，不肯拿走。
這女人，慣會說謊騙人，這會兒肯定是憋著氣的，他倒要看看，她能憋多久。
怎麼忽然看不清她的臉了？陸楠另一隻手抹了一把臉，摸到滿手的濕潤。
他哭了？可笑，他早就厭煩這個女人了，怎麼會為她哭。
再說，她又沒死。
“陸楠，這下你滿意了。”含著深切痛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直被人控製著的周卓流著淚，冷聲質問。
陸楠沒理他，隻固執的把手指放在那個女人的瑤鼻邊，等著她憋不住氣的時候，他要狠狠的嘲笑她。
但，他沒等到那個女人的呼吸，隻聽到幾聲驚呼，就覺得後腦劇痛，木然轉身，剛好迎上周卓再次舉著不知道什麼儀器，朝他額頭砸下來。
陸楠晃了晃，暈過去前，還固執把手伸向那個可惡女人的唇邊。
半夢半醒到時候，陸楠聽見有人在低低哭泣，是那個女人在哭麼？
蠢死了，有什麼好哭的，他明明好好的。
他猛然睜開眼，刺目的陽光逼得他眼淚直流，他卻不肯閉眼，尋找那個女人的身影，想讓她趕緊閉嘴，吵死了。
入目的卻隻有柳清淺，她眼中流淚，麵上全是驚喜，“阿楠，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知道麼。”
陸楠看柳清淺又哭又笑，又慌忙叫了醫生過來。
“童……”陸楠張口，嘶啞疼痛的嗓子讓他皺眉，還是堅持說完：“童念安呢？”
柳清淺眼中飛快閃過惡毒又暢快光芒，她一下子又哭得厲害了：“安安她……安安她為了救我，死了。”
終於死了，以後再也不用看到那個令人惡心的賤人了。
陸楠喃喃自語：“死了？”
他突然想起了手術床上，那蒼白冰涼無聲無息的女人，心髒幾乎也瞬間停止跳動。
“死了啊。”無邊無際的空虛湧上心頭，陸楠想，這就是自由的味道麼？
似乎，也並不怎麼樣。
柳清淺還在哭訴，話語中充滿對童念安的抱歉和愧疚，最後，她抱住了陸楠：“阿楠，我身上流著安安的血液，我會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醫生出去後，陸楠問柳清淺：“她……人呢？”
下意識的，陸楠拒絕用遺體這兩個字來描述她。
“已經火化了。”柳清淺輕輕啜泣，“你一直昏迷，是周卓處理的安安的喪葬事宜。”
“你親眼看到了她被火化了？”陸楠不信那個女人死了。
柳清淺呼吸微微一滯，連忙點頭：“安安是我的好朋友，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然要去送她的。”
陸續有知道他醒來的發小來看他，所有人都告訴他，童念安已經死了。
“阿楠，你解脫了。”趙二拍著陸楠的肩膀恭喜他。
看來，那女人，她真的死了。
陸楠揉了揉頭，覺得累得慌，他說：“我想睡一會。”
夢裏，他聽見那個女人在嘶吼，罵柳清淺是騙子，詛咒柳清淺該死……
那個樣子，醜陋又惡毒。
他想，這種女人，死了就死了吧，活著也挺膈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