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
窗外暗灰色的雲,是完全凝止的,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副淡淡的水墨畫。
殷通一張臉已流血變形,眼角也凸出,充滿了驚俱與憤怒,嘎聲道:“薑平,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薑平用一塊藍色的布擦著刀鋒上的血,長歎道:“對不起老爺,三年前就是項公把我送到你身邊的,項公才是我的主人。”
項梁哈哈大笑,道:“不這麼做,怎麼能夠時時為你出謀劃策,怎麼能成為你的座上賓呢,怎麼能夠讓大人信任呢,怎麼能了解最新的信息呢?”
殷通咬著牙,淒然一笑,四肢突然一陣痙攣,跳了起來,撲向項梁。
一道亮光閃過,殷通來不及出聲便被項羽一劍刺穿了胸膛,立時沒了氣息。
項羽長劍一揮便將殷通的人頭提到了手上。
薑平豁然起身從殷通腰間解下印盒綬帶掛在了項梁身上,對項羽高聲道:“公子請用人頭開道,我來斷後。”
三人走出大廳,隻見庭院裏郡卒和吏員們都舉劍圍著他們,項羽怒喝道:“郡守已死,降我大楚者生,逆我大楚者死。”
有幾個郡卒衝了上來,項羽舉起手中七煞劍一個橫掃,劍鋒淩烈,郡卒的短劍長矛與屍體頓時一片翻飛,鮮血四濺。
嚇得滿庭的人大驚失色,紛紛跪倒一片。
項莊和事先聯結好的幾個郡吏與幾個縣令也趕了進來,立即齊刷刷的跪地高呼:“我等擁戴項公起事。”
項梁拿起官印奮然高乎:“誅滅暴秦,複我大楚!”
“誅滅暴秦,複我大楚!”庭院一片怒吼。
不遠的九江郡,陽光普照著大地。
龍且揮起手中的寶劍,重重的砍了下去,仿佛想將心裏的悲憤,發泄在大地裏。
大地無語。
它不但能孕育生命,也同樣能接受死亡。
鮮花在地上開放時,說不定也正是屍體在地下腐爛的時候。
龍且抱著金玉的屍體,深深的埋了下去,也埋葬了他的心,他看著心愛的女人得了怪病死了,卻無能為力。
他隻知道他的快樂和希望也被埋葬了,現在他眼中剩下悲傷。
他昏昏沉沉的走在大街上,大街盡頭,一根三丈高的旗杆上,挑起了藍布酒簾,已洗的發白,上麵寫著“老酒館”三個字,下麵還有一個“賭”字。
這個酒館不僅可以喝酒,還可以賭錢,因為酒館的於老板就是個賭徒。
老酒館裏有十幾來張洗得發亮的白木桌子,龍且挑了一處角落的桌子坐了上去。
這裏坐著三三兩兩的客人,有的喝了就直接離開的,也有喝完酒到後堂賭錢的。
這裏的酒都是陳年好酒,他卻喊了最貴的足葉青四斤,淡淡的酒,入口軟綿綿的,可是後勁卻很足,兩三碗下了肚,已經有飄飄然的感覺。
他喜歡這種感覺,喝了這幾碗,又喊了四斤,他好像喝不醉似的,一碗接一碗,他現在發覺要把自己灌醉,那簡直比要將魚淹死更加困難。
這裏的人大多都能喝酒。
一個普通人喝個六七碗都不算稀奇。
但是一喝就是七八斤,這就有點稀奇了,更何況喝酒的人又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已經有很多人開始注意他了,眼睛瞪得最大的,是旁邊座上一個穿著淺紫長衫的白麵書生。
這少年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穿著很講究,樣子很斯文,很秀氣,她就是靈兒。
她是去找人的,找一個可以幫助項大哥的奇人。
可是她卻被眼前這個人吸引了,這個酒量驚人的年輕男子引起了她極大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