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紅光異常明亮,辛西白急急推門而入。
“小舞我……”辛西白的聲音戛然而止。
廳中一對紅燭,舞羨魚一身紅嫁衣,一抹朱唇,站在廳中等候他的新郎。
辛西白驀然驚訝,舞羨魚笑臉相迎,手裏還捧著另一套男一喜服。
辛西白不敢相信眼前所見,舞羨魚身披嫁衣的模樣,是他從來未敢想象。
“小舞這是?”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嘛?”舞羨魚沒有埋怨地“埋怨”道。
辛西白雖是個穩重冷靜之人,卻從沒有像此刻呆若木雞。
“你還站著幹嘛,我現在不想吃兔子了,你把它先放下。”舞羨魚走到辛西白跟前,將兔子扔到一旁,將衣物遞到他手中,“熱水準備好了,去洗洗換上。”
舞羨魚一推辛西白,他一個踉蹌緩緩走入內屋,所有的思緒都是難以置信,都是恍然若夢。
舞羨魚的笑容在辛西白轉身而去以後便成了深沉,她坐在紅燭旁邊,看著紅色的蠟燭熔化,像一滴又一滴的血淚。
身後開門聲,舞羨魚緩緩起身,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辛西白表示嬌美笑容。辛西白一襲紅衣的模樣著實驚豔了舞羨魚對他過往的認知,向來清冷孤寂的白尊主,竟也能有如此衣著豔麗張揚的一麵。
舞羨魚的目光停滯了。
“我從未,穿過紅衣。”辛西白有一絲不習慣,更在意舞羨魚的眼光如何看待。
“我也從來沒有穿過嫁衣。”舞羨魚笑而低眸。
“小舞今日為何有這番準備?”辛西白至此未敢信就如他所期待預料那般。
“你不想娶我嗎?”舞羨魚正視辛西白直截了當問道,“難道你隻想跟我以師徒的身份一起生活一輩子嗎?”
“想,不!”辛西白不假思索回應舞羨魚的問話,到底還是鼓起勇氣將心意向舞羨魚全盤托出,“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空乏情感之人,以此欺騙自己對小舞的感情隻不過是師徒情分,可是在我心裏,這份感情早已不隻是簡單的師徒情分,從你轉拜我為師起,我便從未將小舞視若徒兒,甚至在我所不知曉的許久之前,我便已經愛上你了。”
辛西白的這番坦誠告白並非舞羨魚所願聽見,她隻是越聽越失了堅定。
“隻是我一直不懂該如何向小舞說白。”
“現在你都不用了,都讓我一個女的主動了,反正今天我都準備好了,雖然簡易,但我已經費盡心思了。”舞羨魚牽起辛西白的手,“我們就,正式拜堂成親。”
話已至此,辛西白無論再如何懷疑自己的耳朵也終於可以相信真實。二人向門一拜天地,二拜金秋山便是辛西白父母安魂,再三夫妻對拜,禮成。
清空一輪明月,舞羨魚一一推開四扇窗戶,一麵春風拂青柳,一麵盛夏月皎潔,一麵滿目金秋色,一麵冬雪紛紛落。
“這是?”
“這是我們以後的每一年,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春天你播種,夏天你澆園,秋天你收割,冬天你煮飯。”舞羨魚忍俊不禁。
“那小舞你呢?”
“我當然是坐著享福了,我可是很懶的,很懶很懶的。”
舞羨魚走回辛西白身旁,慵懶地依偎進他懷裏,指著他們的一年四季,將所有的未來都規劃得一絲不苟。
舞羨魚將自己感動得流出眼淚,她一直以為自己本性是不屈於平凡的人,可這細水長流的遐想脫口而出,在腦海裏自成畫麵,就仿佛真的度過數十載春秋,她攜手辛西白走到白頭。
辛西白真心愛上舞羨魚,可她捫心自問,她舞羨魚真的不曾愛上辛西白嗎?
舞羨魚驀然纏上辛西白的脖子,輕吻他無暇的唇,微微顫抖著心裏的衝動。
辛西白也已卸下所有的偽裝,他不再是斷情絕愛的玄天之主,更不再是舞羨魚未喚過一聲的師父,今夜,他已是她的夫君,她將是他的娘子。
辛西白抱起舞羨魚,閉門閉床入了內室。
舞羨魚同樣預備了溫床暖被,準備了一個纏綿悱惻的夜晚,她從未曾與辛西白親近,從未曾以愛情衡量二人的關係。
辛西白窮盡畢生的柔情與愛意,與舞羨魚共結連理,天地為證,彼此為證。
舞羨魚卻不然,她的身體享受著辛西白全心全意的愛情,她的心卻在痛苦中掙紮。並非辛西白施加於她的痛苦,而是她自己的兩廂為難。
舞羨魚竟然有心動搖,如此足矣。
林風未歇,紅燭熄滅。
舞羨魚依偎在辛西白身旁睜開眼來,她起身離開,回望安臥的辛西白,痛心轉身而去。
“白尊主,對不起!”
舞羨魚揮手體內起出碧落黃泉,不再是碧落劍和黃泉劍,而是合二為一的碧落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