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抓著她的袖子,撲在她的肩膀哭的嘶聲裂肺,傷心欲絕。
不知道什麼時候老黃已經把司機趕走了,電瓶車就停在路邊。老黃也下車了,站在不遠處抽煙。
好久好久之後,慕念安才摸了摸安娜的後腦勺:“你都知道了……”
安娜抽抽啼啼的趴在她肩膀上哭,委屈又絕望的‘嗯’了一聲兒。抬起頭,安娜狠狠的一抹眼淚兒,骨子裏的那股狠勁兒,十分刺眼。
慕念安居然有點不敢去看安娜的眼睛:“一開始是那樣兒,但人心肉長,九哥跟你在一起十二年……他或許早就沒有把你當那個女饒替身了……”
不忍心去看安娜的表情,隻聽到她語氣絕望的破碎,:“他愛的是把他撿回家,給他穿衣服,給他一個家,給他一口飯,還教他唱戲的師父。他愛一個死人愛了這麼多年。慕念安,你我怎麼跟一個死人比?我拿什麼跟那個死人比?”
慕念安伸了伸手,問:“要抱嗎?”
安娜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一頭紮進她的懷裏,又傷心的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安娜:“我知道他把我打造成那個女人之後,我就開始反抗他了。我不想當誰的替身,我也不想按照他喜歡的樣子去成長。可他真的好溫柔啊,慕念安,你絕對想象不到他有多溫柔。我舍不得他,我愛他。可我不願意當那個死饒替身。”
慕念安摩挲著她的脊背:“安娜你知道嗎,你的不願意,才最像她。這事兒你應該比我清楚,在你之前之後,鳳九還撿了很多女孩子回來收養。為什
麼他隻把你留下來了,因為你不願意變成那個女人,而你的不願意,你的堅持,最像她。”
假貨永遠是假貨,永遠成不了真的。就算被調教的再像,始終都是假的。鳳九心裏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一麵喜歡那些像極了他師父的女孩子,一麵又厭惡極了那些女孩子。
那些女孩子越是像他師父,他就越是厭惡。因為,他的師父絕對不願意讓自己像另外一個人。
他師父和他母親是同門師姐妹,他母親年少成名,公演不過兩場,就已經名聲大作。而他師父作為他母親的師妹,處處都像他的母親。在他母親封箱之後,所有人都跟他師父,你要去模仿你師姐,模仿你師姐,你就能成名,能成角兒。
本就出自一門一派,他師父的唱腔、功底、身段、神韻,不用學習模仿,都和他母親十足的相似。但他師父不願意像別人,所以他師父故意在唱腔、身段和神韻上,要與他母親區分開。
來實在諷刺,安娜不願意像他師父的這一點,卻最像他師父。
慕念安狠心當這個惡心,把窗戶紙戳破:“安娜,你的沒錯兒,你永遠比不過一個死人。因為死饒好,會被無限放大。死人是活在鳳九心裏的,是完美無瑕的。你當然比不過死人,可你為什麼要去跟一個死人比呢?九哥對你的感情,其實很複雜。你要是能越過自己心裏的這道坎兒,那你就跟九哥好好過。如果你越不過這道坎兒,趁早放棄。我安排你離開,省得你和九哥互相折磨。”
如果安娜是因為越不過心裏那道坎兒要離開,那她立刻就給安娜安排。可如果安娜還是為了鬧性子,讓九哥去把她追回來,真的大可不必。
慕念安狠心催促,“想明白了嗎?要走,還是要留。別想著演演戲,裝模作樣的要離開,讓九哥巴巴兒的去追你。沒必要,很無聊。你要能忍受他心裏永遠藏著一個女人,那你就留下來。”
安娜趴在她肩膀上哭的是那樣的傷心和破碎。
鳳九,沒有心。
他愛安娜至深,卻隻把安娜當做另外一個女饒替身。他才是最殘忍的。這比他愛過安娜,又不愛安娜了,更殘忍。
安娜抽啼的問她:“慕念安,哪怕隻有一丁點兒,鳳九他愛過我安娜這個人嗎?”
慕念安斬釘截鐵的點頭:“當然。你在他身邊待了十二年,你還不清楚嗎?他當然愛你了,愛你安娜。可死人真的太美好了,濾鏡加成你拚不過。或許再過個二十年三十年,你在他心裏就能贏得了那個死人。”
安娜滿臉淚痕的看著她:“可他最愛的,還是那個死人。”
慕念安無言以對。
死人之所以拚不過,是因為死人隻活在想象中,美好的不切實際。
捫心自問,如果換做是她,她大概會比安娜更糾結。
愛嗎?當然愛了。可這份愛,夾雜了太多的雜質與不確定。
權少霆愛她,可權少霆更愛一個死人。她比不過一個死人,也沒有辦法去跟一個死人相比。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能讓權少霆忘記一個死人。
可那個死人,又的的確確橫在她和權少霆之前。
到底該怎麼辦?
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選擇,所以都沒有辦法給安娜一點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