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慕念安是被一記踹門聲,從宿醉中活活拉扯回現實的。
昨晚掛了葉維康的電話,她坐在皮沙發的扶手上,怔怔的看著茶幾上的木盒看了很久。久到她回過神的時候,臉上的淚痕都已經幹涸了。伸手一摸,都能摸到細顆粒的鹽。
心裏五味雜陳的,真是比九連環還要複雜難解。
她是靠兩瓶伏特加下肚,才把自己哄睡著的。
睡的一點都不沉穩香甜,胃裏、腦袋裏,跟有兩把電動鋸子似得,一直在翻絞。讓她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的烙燒餅。迷迷糊糊,半夢半醒,感覺像是死過了一遍。
那沉悶的踹門聲,讓她不得不把思緒拉扯回現實。
修長的手指狠狠的掐了掐晴明穴,慕念安正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就聽到安娜尖銳到了極點的嗓音,吼了一句——
“葉靈璧那兔崽子跑了!”
操!
“怎麼回事?”
“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葉旅長起來之後,葉靈璧那王八蛋已經不見了。葉旅長趕著回旅裏,就扔給權總了。權總……新城規劃招標全部結束,權總必須得出席那個什麼什麼——”
慕念安清醒,也酒醒,她猛地睜開杏眼,平靜的掃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安娜。
就這輕飄飄的一眼,讓安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話,也不由自主的僵住了。
那雙杏眼裏,還沾染著睡意惺忪與宿醉的痛處,然而……還是太過於鋒利,真的,太鋒利了。
慕念安一把掀開蠶絲被,冷靜的向盥洗室走去。
她沒有追問葉靈璧明明就睡在薔薇別墅,就在權少霆的眼皮子底下,他到底是怎麼跑掉的。權少霆又是怎麼看人的,居然能讓人跑了。她沒有問,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追問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她隻是平靜的說,“葉靈璧跑了,跑哪兒去了?鳳九爺呢?京城就這麼點兒大小,一早上的時間了,別說你們連葉靈璧的下落也沒查出來。也就一早上的功夫,葉靈璧能跑多遠?”
安娜這才從她剛才那輕飄飄的眼神中回過神來,捏緊了拳頭,“拉斯維加斯。”
嗬嗬!
“能挺耐啊,跑挺遠。”慕念安語氣不詳,聽不出是憤怒還是誇獎的說了一聲兒,“拉斯維加斯?好地方,全世界最大的銷金窟。”
“葉靈璧那兔崽子擺明了是早就計劃好的!自從進了九號公館,他就表現的特別乖巧,特別溫馴。他就是要放鬆我們的警惕,好方便他開溜!”安娜氣到渾身發抖。
反倒是慕念安,特別平靜,平靜到了冷漠。
她胡亂的洗了臉刷了牙,還笑著拍了拍安娜的肩膀示意她別這麼激動,“人都已經跑了,你再生氣,也得把人抓回來再說打罵還是掐死的話吧?我之前就說了,葉靈璧絕不是這麼一個體貼的小可愛,他不作天作地作的死,根本不可能。其實他這麼一跑,我反而放心多了。”
安娜瞪大了眼睛,活生生把那雙勾魂的眼睛,瞪成了圓溜溜的小鹿眼:“慕念安,你他媽有病?”
笑了笑,慕念安淡淡的說:“如果葉靈璧一直這麼乖巧懂事兒的在咱們眼皮子底下,不鬧不作,也不糟踐自個兒,就是喝點酒,你怕不怕?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