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
斜斜坐在辦公椅中歪著腦袋睡著的李局,被這一嗓子吼的差點從辦公椅上摔下去。整個人可憐巴巴的顫抖了一下,募地睜開了眼睛。看李局那可憐的小眼神兒,明顯還在睡夢中,沒緩過神兒來呢。
自覺一嗓子吼的太過於底氣十足,陳大隊畢竟不是馬大隊那個不懂事兒的狗東西,再一想到自家師父兼頂頭上司自打進了他這緝毒大隊就沒合過眼,看個文件都能栽進辦公椅裏睡著,手裏捏著的文件都落在了他的膝蓋上,這心裏就是一陣一陣的愧疚像浪花兒似得,一浪蓋過一浪。
“師父,沒嚇著您吧?”瞬間就放軟的語調,像是哄被嚇著的嬰兒,陳大隊微微躬著身體這是他對自己師父的尊敬,“權少霆來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也足夠讓李局清醒過來,他扶正了自己鼻梁上的黑色鏡框,眼尾掃過手表,“淩晨五點四十?”
陳大隊輕輕的一點腦袋,也是一臉的迷茫,“權少霆兩天前入境回國,從機場就直奔醫院。記者都快把那私人醫院給圍的水泄不通,愣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打探出來。那群狗仔,可是堪比咱們的警犬啊。本來是要請權少霆來詢問的,可咱們這兩天不是太忙了麼。先生慕念安對殺害劉慧蘭一案供認不諱,緊跟其後馬亮也全部招了。晚上討論會上,我還說明天親自去九號公館把權少霆請來。結果這可倒好,天兒還沒亮呢,權少霆自己就來了。師父,您得親自過去看看吧?也不知道這權少霆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他剛才被小兔崽子嚇了個半死,手特別癢,說起來他已經好多年沒揍徒弟了吧?但忽然,李局又改變了主意。淩晨五點四十,權少霆主動到緝毒大隊?好吧,這次他就原諒小兔崽子了。
“我洗把臉。”李局起身向洗手間走去,陳大隊狗腿的拿起他的帽子夾在胳膊底下。
“師父,我怎麼感覺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
李局嗬嗬一笑,“怎麼著,想起來蘇興盛前幾天主動來緝毒大隊做彙報啊?”
說起這事兒,陳大隊有點頂不住了,“師父,這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了,無論如何咱們也得把人給放了。再把蘇興盛扣在緝毒大隊,說不過去!”
“那就……放了吧。”李局打開水龍頭,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就做出了決定,“咱們辦案得按照規章製度來。最多扣蘇興盛四十八小時,現在既然時間已經超過了,那咱們必須放人。”
“可是蘇興盛問題大了去了啊!”陳大隊是從牙縫中逼出這句話的,“別人不清楚,您應該最清楚啊。雖然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可許許多多的細節都把矛頭指向了蘇興盛。就算慕念安跟馬亮都供認不諱,他蘇興盛也——師父,你我心裏可都有本明賬,慕念安跟馬良忽然一改態度,這有問題哪!”
李局抬起頭,胡亂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平靜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黑眼圈,堪比國寶大熊貓了。
他也一把老骨頭了,也不知道再這麼熬下去,還能活幾天。
眼角的皺紋,啥時候這麼多了?他今年才剛過五十啊,為啥看上去都七老八十了?
唉……勸人從警,天打雷劈。尤其是緝毒警,這最要不得。
“光兒。就算我們都知道他蘇興盛有問題,可你拿得出證據嗎?”李局透過鏡子望著身後令他最滿意和最鍾愛的徒弟,“慕念安和馬亮忽然改了口徑,居然供認不諱?這明擺著是有問題,可你又拿得出證據嗎?”
許多年不曾被師父喊出口的稱呼,讓陳大隊的心中又沉了幾分。他抿著嘴唇,沒說話。
沒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