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是皇上自己個兒不願意讓她住進儲秀宮去的。
畢竟,孝淑皇後她老人家曾經以儲秀宮為寢宮,即便時日短,住進去不久就崩逝了,可是皇上的禦製詩的詩注裏卻也是深情地將那段時光記錄了下來。
就連孝穆皇後,雖說是在皇上登基之前就薨逝了,可是皇上登基之後,也還是將她的影容擺進去,拈過香的,就當是為孝穆皇後也全了這入主過儲秀宮的心意。
而孝慎皇後呢,崩逝之後一樣曾經供容在儲秀宮裏,皇上還專叫恬嬪去儲秀宮給孝慎皇後上過香。
儲秀宮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那既然不是皇上自己個兒不願意讓她住進去,那就必定是另外有人攔著皇上——
在這後宮的家事上,有膽子,且有權威去攔得住皇上,能將她這個中宮皇後都不放在眼裏的人,還能有誰呢?
看來祥妃這些日子總往壽康宮裏跑,不算白跑了。雖說明麵兒上看著壽康宮那位並未怎麼替祥妃說話去,連冊立她為皇後都是那位親自下的懿旨……可是卻原來是等在這兒呐。
不能入主儲秀宮,那位是不是想警告她,說她一輩子都不是名正言順的“正宮”,而隻能偏室而居,就算有皇後的名兒,卻永遠得不到皇後的實啊?!
她想到這兒,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來。
那麼這回,壽康宮那位,究竟是在為祥妃出氣,還是為了她自己——說不定就是想警告她,讓她雖然位正中宮了,卻要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這個後宮,從來容不得兩位女主人。而隻要有那位在,這後宮裏的事務就還是什麼都由她壽康宮說的算?!
那就不是她要跟壽康宮宣戰,而是壽康宮在跟她宣戰了。
她呢,原本也掂量得清自己的分量——大清自開國以來,每一位皇後全都是頂尖兒的名門之後,有一個算一個,到她這兒算是拐了個彎兒。
她自己雖然也是鈕祜祿氏,卻並非名門,家裏那點子小小的軍功和爵位,著實是沒法兒跟從前曆代皇後相比。
壽康宮那位呢,雖然家貧,可是人家血統高貴,畢竟是額亦都的後人。故此,這是壓根兒就沒瞧得起她這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鈕祜祿氏吧!
她呢,這些年都過來了,並沒想主動去得罪壽康宮。可是既然壽康宮這般擺明了意思,明火執仗地來奪她統禦後宮的權,那,就怪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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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慵懶地瞟了一眼巧荷她們,“你們的心意,我自明白。雖說她不是皇上的本生額娘,可是皇上畢竟欠了她情分——當年她那道懿旨,叫皇上安安穩穩繼位,這便是皇上一輩子都欠她的情。”
“不過呢,話又說回來,雖說皇上至孝,天下皆聞,可是皇上自己個兒心裏,當真就那麼敬重她麼?”
“不說這些年皇上對三王爺、四王爺那些事兒,就單說皇上登基十多年了,還沒給她修建陵寢……就足可見一斑了。”
因嘉慶爺先走一步,按著大清從孝莊文皇後,到孝聖憲皇後的規矩,在旻寧登基之初,鄭親王和定親王聯合上奏本問是否要在嘉慶爺陵寢之中為廿廿留位的時候,廿廿自己便早已經給否了,要他們正式關閉嘉慶爺的地宮門,不再驚動先帝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