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原本牽連不上綿寧自己去,可是若如他額娘所,索性因為他沒有子嗣,明年就再給他挑一個側福晉的話,那他便唯有與綿愷一道兒舉行成婚之禮了,那他自然就也別想從那場流言的漩渦裏逃開!
綿寧趕緊定了定心神,竭力不動聲色,隻恭順地答道,“兒子明白,汗阿瑪和額娘要為兒子挑側福晉,是著急兒子的子息之事了。都是兒子不孝,成婚多年,卻還讓這樣的事令汗阿瑪和額娘憂心,兒子知錯了。”
“隻是明年挑選秀女的日子還早,都是眼巴前兒的,兒子要去丫髻山碧霞元君祠拈香在即,有汗阿瑪和額娘對兒子的一片苦心,兒子想,碧霞元君也必定能感應到皇上和皇後的心意,這便此次去拈香,當會有所應驗呢!”
廿廿便也笑了,“也是,碧霞元君一向都是香火鼎盛,必定能護佑二阿哥你去。那我就等著你的喜信兒吧。”
廿廿到這兒,便將茶碗已是撂下了。
綿寧黯然起身,行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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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一股子不清道不明的懊惱,綿寧出了皇後宮,便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心下滿脹得要爆出來了!
他明白,唯有家中有福晉或者官女子終於坐下胎來,否則明年的秀女挑選,他便會多了個側福晉。那他就得跟綿愷一道兒去行婚禮,那……之前曾經加諸綿愷一人身上的儀仗之事,就也成了他自己的事兒了!
甚至,恭阿拉與和世泰也可以借此解脫,甚至可以落下他們兩位雖然不是他的親外祖父、舅舅,但是他們上回那請旨也是為了他好的名聲去!
他一口氣跑出內廷,停步在宮門外、阿哥所門外兩者交界的夾道上。
他立住,向後,脊背靠上紅牆。
他不想要一個側福晉,他也同樣不想讓自己也牽扯進那儀仗的事兒裏去!
於公於私,額娘她又將他給推到了懸崖邊兒上!他無力反抗,卻又無可奈何。
這樣雙重的懊惱,她不明白,她根本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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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皇上行完雩祭歸來。
在圜丘的常雩之後,後頭皇上還要到龍神廟和黑龍潭拈香,同樣是祈雨。這中間兒能有幾日的鬆快。
皇上回來沒想驚動廿廿,免了叫廿廿還得率領後宮恭迎,他幹脆自己鳥悄兒地回宮,鳥悄兒地走進來。
廿廿正坐在炕邊兒,舉著本冊子看。
“看什麼呢?”年近半百的皇上好容易淘氣一回,伸手就將那冊子從廿廿手裏給抽了出去。
廿廿無奈地笑,起身請安,“看樣子皇上雩祭順遂,心情竟這樣的好。”
皇帝哼了一聲兒,“爺是看見你就高興了,跟什麼勞什子的雩祭有何幹係?便是往年也有幹旱的時候兒,數月都不下雨,爺見你的時候兒難道就不高興了麼?”
廿廿隻好笑著伸臂攬住了皇上的手臂去,“好好好,皇上什麼都有理。”
皇帝坐下來,廿廿親自給皇上倒茶。
“這不這幾皇上去寰丘齋戒、雩祭,二阿哥要去丫髻山拈香的事兒便隻來與我辭校今兒內務府大臣呈上這奏本來,都是二阿哥此行的隨行人員。”
“按皇子出行,隻需派散秩大臣跟隨就行,也不用向我請旨來,可是這奏本今兒偏就送進來了,我還納悶兒呢,方才看了一遭,才明白內務府大臣們是為何這樣辦呢。”
不用廿廿多,皇上自己便也一眼就瞧出了緣由來——這份隨行人員的名單裏,竟根本就不是什麼散秩大臣,而是一連串的宗親子弟,而且清一色的全都是綿字輩兒的!
這些人裏有:貝勒綿勤,貝子綿誌、綿懿,公綿偲。
綿誌是儀親王永璿之子,而綿懃、綿懿、綿偲是成親王永之子。這幾位全都是皇上正兒八經的親侄子,也是目下綿字輩裏最有分量的幾位,來日也必將成為宗室王裏頭最有分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