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倒吸一口冷氣，便是坐在熏過的暖炕上，也是手腳冰涼。
瑩嬪輕輕搖頭，“雖這事兒之後，你阿瑪和你們十六房的公爺也得了皇上的重用，可是你瞧見沒，她阿瑪不是也跟著順勢而起了麼？”
“回想你們鈕祜祿氏弘毅公家的這幾百年裏，什麼時候兒輪到她們六房這麼蹬鼻子上臉的了？瞧這架勢，倒有她們六房因了她順勢而起，想要與你們十六房比肩的意思去了。”
瑩嬪微微停頓，輕聲冷笑，“到底，她借著抬舉你阿瑪和明安公爺的機會，事實上是想推著她自己阿瑪往上爬呢……”
舒舒越發驚慌失措，不由得伸手攥住瑩嬪的手。
舒舒指尖的涼，叫瑩嬪十分順心。
“瑩嬪額娘，您教教我，現如今我該怎麼辦？”
瑩嬪垂首想了想，“形勢雖然對你們越來越不利，不過倒還一切都不晚。畢竟，她還沒正式成為皇後，那三阿哥就還隻是皇貴妃之子，宗法地位上，沒法兒跟二阿哥比。”
“咱們推算推算，孝淑皇後孝期之後，還有太上皇的孝期，兩者疊加，她怎麼也還有三年才能被正式立後去。那這三年裏，你和二阿哥便還來得及辦不少的事兒。”
舒舒勉強點頭，隻是心下還是慌亂難安。
瑩嬪輕輕拍拍舒舒的手，“……這三年裏，隻要你們聯合宗室王爺們，尋著理由她德不配中宮，不叫她封後，那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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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一震，眸子裏湧起些堅硬的光芒，卻也還有著迷惑。
“可是，她素來謹慎，又是從就在宮裏長大的，對於宮規比誰都稔熟……她這些年來也都沒出過什麼岔子，咱們能抓她什麼把柄，她德不配中宮去的？”
瑩嬪笑了起來，“傻孩子，要不你還是個孩子麼……實則眼前已有現成兒的理由，你竟還不知道抓。”
“瑩嬪額娘教我！”舒舒滿眼的熱牽
瑩嬪靜靜垂眸，“和珅啊。既然和珅出事，十公主的處境就是進退兩難，而她又畢竟曾為公主侍讀，便是做做樣子，她也得看顧著十公主去。”
“更何況，除了十公主之外，還有和琳的那個閨女——質郡王綿慶阿哥的福晉呢。”
“她既然回護，這當中便必定難免有公私無法兩全的事兒去。你隻需要仔細著些兒，便不難抓住她在這事兒裏的把柄去——到時候隻消她徇私枉法、抗旨不遵，有心袒護罪臣和珅就是了。”
舒舒垂眸仔細想了想，“這倒也不難……”
她阿瑪布彥達賚剛調任戶部侍郎，查抄和珅的家產，必定有戶部官員參與；而她家公爺明安管左翼稅務、二阿哥的親舅舅盛住管崇文門稅關，這兩處稅務從前都有和珅插手，便更容易查出把柄來。
“隻是，”舒舒抬眸，有些為難道，“隻是拿下和珅就是皇貴妃額娘所做之事，那她怎麼還會袒護罪臣和珅去？這兩相矛盾，不過去啊，便是強，也沒人肯信不是？”
瑩嬪便又笑了，輕輕拍拍舒舒的手背，“傻孩子，要不你在這後宮裏的日子還短，對這後宮裏的規矩啊，還沒參詳透呢。”
“和珅應當是皇貴妃帶人拿下的，這是咱們兩個的共識——可是這也都是咱們兩個猜的不是？皇上可從未明傳諭旨，這事兒是皇貴妃幹的呀！”
“皇上拿和珅，是為了皇上給自己立威，他如何能叫人知道這事兒不是他親自辦的，而是皇貴妃帶人辦的？再者，後宮不可幹政，就算事實上大清的皇後曆代都對朝政有著絕對的影響，可是卻絕不可能在諭旨裏明不是？”
“故此啊，除了咱們宮裏的這幾個人之外，外人都不會知道皇貴妃在這事兒裏的作用。朝臣不知道，下百姓更不知道，而且這事兒也絕不會訴諸筆端、錄入青史裏頭去，所以啊你這事兒便隻管放心大膽地這麼去。”
“皇上不信咱們的話，不要緊；隻要宗室王公們相信，那就夠了。這大清的下，是皇上執掌的下，可是這大清的下，首先得是愛新覺羅家的不是？”
“便是皇上自己，因為一半的漢人血統，以及生母的卑微出身，還一直受宗室們指摘呢……到時候一旦宗室們鬧起來，皇上自己都怕引火燒身，他自不會為了護著一個皇貴妃而跟宗室王公們撕破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