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巧,他自己都是事後才知道。延漣那九個哥哥都來給他請安,他挨個兒問過名字之後,才知道是一水兒的“延豐”、“延庚”、“延齡”……都是“延”,真是要“綿延不絕”了似的。
這種巧合,越發演變成了“冥冥之中的注定”,他也不得不認,這真是命。
他便扯起唇角,對星桂笑了笑,算作應對。
星桂將手中托盤呈給綿寧,“快過年了,側福晉主子也是惦著延姑娘,這便吩咐奴才在道兒上等著,還請二哥兒將這點兒年項給延姑娘帶回去吧。”
綿寧尷尬地皺了皺眉,“她什麼都不缺。”
星桂便笑,“側福晉主子自是知道的,側福晉主子,二哥兒是慣會疼饒,必定不會叫延姑娘短什麼去。可這是側福晉主子的一點兒心意,側福晉主子,從她房裏出去的人,便跟側福晉主子自己個兒的閨女似的,總難免惦心著。”
綿寧不由高高仰頭,閉上眼,叫冬日的陽光在他眼瞼上輕輕播撒。
不過一瞬,他便重又站直,淡淡點零頭,“行,我帶回去。回頭等過年的時候兒,叫她過來謝恩。”
星桂回西暖閣複命。
廿廿正忙著給綿愷做新棉衣,一層層棉絮親自往裏絮著,有幾縷淘氣的棉花絨絨飄出來,掛在她眉毛梢兒上。
她將針尖兒在頭皮上蹭了蹭,問,“你瞧著,二哥兒可順當些了?”
星桂歎口氣,“雖對奴才和顏悅色了些兒,隻是,還是有些別別扭扭的。”
廿廿便也點頭,“算了,他夾在太子妃和我當間兒,也是難為了。終究是血脈大過,他向著他親娘,我又怎好怪他?好在如今有星樓,興許咱們的關係慢慢兒的,還有希望緩和吧。”
外頭四喜進來回話,聽見了廿廿這話,便靴子窠兒裏有螞蟻咬著腳心似的。
廿廿瞟他一眼,“這是怎麼的?都長了好幾歲了,怎麼還毛毛愣愣的?”
馬上就要住進後宮去了,她還指望著用他管事兒呢,可還這麼不穩當,怎麼往上報啊?
四喜尷尬地道,“方才星桂姐姐跟二哥兒完了話,奴才欠兒登,顛顛兒地跟二哥兒後頭多走了幾步路,想聽聽二哥兒後頭什麼……”
廿廿也無奈了,這可不是欠兒麼。
不過呢,話又回來,他這也是會辦事。
廿廿放下針線,“聽見什麼了,吧。”
四喜扭了扭,還是橫心道,“……二哥兒,對星樓好些,不過是因為星樓是主子挑中的人,他先奪了,這便自是斷主子半條臂膀去!”
星桂都是一驚!
廿廿也呆住,有一會子才幽幽歎口氣,“罷了,原來他已是恨我了。”
“隻是,他恨我就恨我,隻一宗,別因為我而遷怒給星樓才是。”
廿廿抬眸看一眼星桂,星桂忙點頭,“奴才尋常心著,若聽見動靜,必定報與主子。”
四喜道,“奴才倒也有些迷糊。奴才聽,二哥兒實則對星樓是獨寵的,壓根兒看都不看那趙氏……奴才瞧著,應該沒有遷怒才是。”
廿廿這才笑了,“真的呀?那既然如此,我倒是白操心了。那他恨不恨我的,我倒不那麼擔心了。”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們家公爺明安的福晉瓜爾佳氏,正是星樓她親姐姐所嫁的人家兒。算起來,我們家公爺的福晉還是星樓姐夫的堂姐,都是自家的實在親戚,這麼算起來,我跟星樓這便也掛上親了。”
“這情分,自是又親上加親了去。”
星楣原本就是公爺明安府裏的家生子,聽了也是一聲驚呼,“啊?原來咱們家福晉主子,竟是星樓的姐夫家啊!咱們家福晉主子可是總督之女,福晉主子的叔父也是山東巡撫啊!這麼起來,星樓的姐姐當真也嫁了高門去;怨不得星樓有撞上二哥兒的好命呢!”
廿廿便也含笑點頭,這當真是繞不開的命數啊。
“從情分上,二哥兒和星樓便都算是我的孩子一般,我便隻希望他們兩個能好好的,倒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