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頭等女子,可是顯見那女孩兒卻也不怕,反倒笑嘻嘻地問,“我沒渾呀,望月姐姐是我猜錯了麼?那望月姐姐與我們講講呀?”
侯佳氏便又是微微挑眉。
這宮裏的女孩兒,哪個不敬稱望月一聲“姑姑”呢,偏這位隻稱“姐姐”罷了。
望月歎口氣道,“這是當年太子爺跟太子妃娘娘剛成婚,從東二所挪到擷芳殿中所的時候兒,太子爺要給外書房加一個匾額,這便請教於太子爺的老師朱珪大人。“
“朱珪大人:‘勤學者有餘,怠者不足。’太子爺‘有餘可味’,故此才定了書房的名兒叫這‘味餘書室’。”
望月著歎口氣,“榮姐兒,日後可莫再渾什麼‘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了,仔細主子聽了不高興。”
牆角這邊,侯佳氏微微挑了挑眉。
一個女孩兒而已,剛到主子麵前出了頭,可是望月卻也喊“榮姐兒”,甚至便也隻了“渾”二字,算作批評,卻沒嗬斥。
這要是換了別的女孩兒,別望月一定會罵,甚至不定早一個巴掌甩過去了。
少時那頭的人都各自派了差事,散了,侯佳氏這才帶著星鏈,不急不慌地走回自己所居的東圍房去。
“方才他們那話兒你也聽見了,你覺著這個榮姐兒,太子妃是拿來派什麼使的?”侯佳氏問星鏈。
星鏈含笑道,“那日奴才瞧見那女孩兒有想出頭的意思,當晚開始奴才就留意她了。奴才私下裏跟與她曾經一起粗使的幾個女孩兒也都探過口風了,原來太子妃娘娘房裏的人啊,都覺著她有可能是太子妃娘娘給二哥兒選的人。”
侯佳氏也是挑眉,恍然大悟,“也是,這個年歲,倒是與二哥兒相當。”
都是既如此,倒叫侯佳氏也暫且放下一頭心來。
實則她心下也是懸著兩個月後的後宮冊封。
畢竟子後宮,跟皇子的後宅是兩回事。一個皇子的後宅裏,可以就她們這五個女人;可是子的後宮,哪兒能就這麼幾個人去?
按著曆代皇上的慣例,太子爺登基之時,除了冊封她們五個,還得再加上幾個;而且最遲在嘉慶二年,就得再挑選八旗秀女,以衝後宮了。
總歸,各個位分上都得有人才校
所以她才這麼著急,這麼急著趕緊自己先占上一個妃位去,以免將來又進來名門閨秀,是她比不聊母家門第,那她將來就更難熬了。
再……自打她的六格格夭折之後,太子爺已經有多久沒有進她的門兒了?
她便是問了,太子爺也她是跟太子妃娘娘一樣,因生育而傷了身子,氣虧血虛的,理應將養著。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將養”到何時,她如今便是不想承認,卻也不能不承認,她的好時候兒——已經過去了。
便是她依舊還是年輕的,這張臉依舊是嬌豔的,可是太子爺卻已經轉了性子、散了興致。
故此她明白,若是來日還想依靠寵愛,或者子嗣在博得晉位,是越來越難了;唯有爭取這一次的初封,一次性占住了妃位,才能對抗得了未來的那些不能預測去。
故此現在家裏出現任何一個新人,隻要是相貌出挑一點兒的,她都得謹慎防著。
可既然這個榮姐兒可能是皇太子妃挑給二哥兒的,那倒罷了,她暫且可以放下這份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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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皇太子陪乾隆爺從太廟回來,進內換過了衣裳,先進“味餘書室”忙公事。
因味餘書室就在眼前,皇太子妃抬步就能走進,這便心下更覺夫妻親近了。
這般想來,心下的怨氣便也散了,轉而歡喜起來。
“太子爺剛從太廟行禮回來,也不歇歇?”
皇太子妃挑簾子就走進來,皇太子正奮筆疾書,冷不丁被打斷,抬眸望向皇太子妃來。
那目光裏,有刹那的疏離和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