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答,“主子爺口諭,這匾額是太子爺舊物,太子爺多年珍視,故此這回就不往外頭掛了,就掛進後宅,掛進這後殿繼德堂來。”
九思著抬手指了指皇太子妃頭頂上,那塊繼德堂東耳房的門楣,“主子爺示下,這匾額就掛這兒……”
皇太子妃心下那個不祥的預感倏然生起,她“咚”地將手中茶碗墩在炕桌上,“往這兒掛?你沒聽錯吧?”
含月也不樂意了,緊著道,“九思你這是糊塗了吧?這東耳房如今是皇太子妃主子的寢殿,你把個書房的匾額往這兒掛,那這東耳房到底是皇太子妃主子的寢殿,還是書房啊?”
九思尷尬地笑笑,心翼翼地道,“皇太子妃主子暫且息怒,奴才這回真的是聽得真真兒的,一個字兒都不敢出錯——主子爺就是明明白白地吩咐,這匾額就是要掛在東耳房的門楣上的。”
含月氣得冷笑,“那皇太子妃主子住哪兒?難不成你叫太子妃主子住在書房裏?”
“你既然是總管太監,自然是辦差事總要辦得明明白白。我才不信主子爺就會這麼安排——退一萬步講,就算主子爺當真是重視這塊匾額,那主子爺自然會更珍視皇太子妃主子。”
“主子爺在做這個安排之時,必定也與你先講了皇太子妃住處的安排……憑主子爺與太子妃主子的伉儷情深,主子爺怎會不先安排好太子妃主子的住處?”
九思好歹是宮裏的總管太監,旁的女子可不敢這麼跟九思話。
就算大清曆代皇上都嚴格限製了太監的權勢,尤其在官女子和太監的地位之間,官女子因是內三旗的出身,地位自然都要高於太監去。
但是因為宮裏平素管束女子的,偏偏還得是宮殿監的太監們,故此一般的女子還都是對有品級的太監們客氣幾分的。
也就是嫡福晉房裏的這些女子,因年紀都是跟九思大約齊平,更都是嫡福晉陪嫁進來的家下女子,故此在九思麵前話一向不必客氣,更可以直呼其名。
可是畢竟這麼多年過來了,歲月能將情分加深,可也能將怨氣堆疊。
九思抬眸盯一眼含月,便笑了,“含月姑娘‘指教’得對。”
含月隻是習慣性地冷笑,“那你倒是話呀,皇太子妃主子該往哪兒住?我倒看你今兒這差事該怎麼辦!”
九思也沒驚訝,依舊滿臉圓圓團團的笑。
皇太子妃主子是什麼性子,皇太子妃手底下含月、望月等這幾個女子是什麼性子,他這些年相處下來,還不明白麼?
他隻是圓圓團團地笑著,抬手朝東耳房的裏頭又指了一下兒,“……那裏麵兒,地方兒還大著呢。”
“你,你什麼?”含月惱得已是跺了腳。
還是皇太子妃伸手一把攔住了含月去。
皇太子妃明白,九思方才的也清楚,他是剛挨過她那一頓好打,這會子在她麵前自然不敢再自作主張。他既然這麼,必定就當真是太子爺這麼安排的。
就算太子爺這決定,叫她麵上有些過不去,可是她還是立時想起了這東耳房的與眾不同之處——它大啊,而且是超乎規製的大!甚至抵得上整個繼德堂的七、八成那麼大!
如此想來,當初這東耳房這般改建,幕後的主持之人自有深意。
——她哥哥沒這個權柄,想來那和珅和福長安也未必有膽子擅作主張。
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還是太子爺親自定的這個改建的法兒。
那不定,就是太子爺早就定好了,這東耳房是當他自己的書房,而將那三間順山殿是給她住的。
雖是順山殿,可是因連接著東耳房,那就還是正殿的一部分,而不是配殿和圍房,規製還是高的。況且它大啊,而且改建起來更為用心,這便自然也不辱沒了她的身份去。
含月不解,她瞟了含月一眼,笑笑道,“這書房匾額乃是太子爺舊物,更是太子爺的師傅朱圭大人給取的‘味餘’二字,這匾額對太子爺來,意義不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