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繼續“哼”,“……雖劉姐姐是內務府下包衣的出身,可是劉姐姐母家也是內務府的世家啊。劉姐姐的姐妹,如今在成親王府也是得了冊封的側福晉;在十七阿哥那邊兒,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格格。”
“這樣的母家,好歹也是有臉麵的。可是爺竟然叫劉姐姐連個拋頭露麵的機會都沒迎…”
這話句句在理,叫十五阿哥頗有些如坐針氈。
他心下也知道有些愧對劉佳氏,可是這些年來,他一是心思並不在內宅,二來這些事也都交給嫡福晉來管著,嫡福晉不在他麵前提,那別人也就不敢提,他倒也慢慢地就疏忽了。
此時叫廿廿這“針兒”給一下一下地紮著,他真是有點無地自容了——好歹他一向都有寬仁之名啊,怎可如此薄待資格最老的侍妾去。
十五阿哥咳嗽一聲,伸手包住廿廿的手,“……爺來日,必定不虧待她去。”
待得明年傳位大典,後院眾人都可賜封主位,他必定不會忘了劉佳氏就是。
廿廿卻還是撅著嘴兒,“可是劉姐姐如今卻隻剩下三格格一個孩子了,孩子的指婚可隻有這一日,再沒下回了。”
十五阿哥沒詞兒了,心下也是被愧疚揪得有點難受。
廿廿挺著大肚子,忽地在炕上跪起來,“爺,我想在今兒這個特別的日子,替劉姐姐跟爺求個恩典——請爺替劉姐姐向汗阿瑪求個冊封吧?”
唯有得了冊封,官女子出身的劉佳氏才能名正言順地拋頭露麵;便是今日已經來不及,好歹也要在三格格正式厘降那日,能名正言順地親自送閨女出閣啊。
十五阿哥心下悸動。
她從不為自己求,此時她挺著大肚子,若是為自己求、為她母家求,她求什麼他能不舍得給她?可是她這一刻,卻隻是為了劉佳氏而求。
十五阿哥毅然點頭,“好,我這就去求見汗阿瑪。”
廿廿開心地一把抱住了十五阿哥的頸子,主動“叭”地在他腮上親了一個響的。
“我就知道,我們家爺是最重情重義的!”
十五阿哥無奈地又是笑,又是按捺著,捏過她下巴頦兒來,在她唇上咬了一記,“現在還不老實?惹爺起了火,你可沒本事滅去……”
廿廿咯咯笑著,叫阿哥爺淺嚐輒止,便趕忙多閃開了。
她歪著頭問,“爺可會怪我多嘴?終究我相信爺自己心裏有數兒,必定不會薄待劉姐姐的才是。”
十五阿哥搖頭,拍了拍她的手,“實話,爺不是三頭六臂,有時候兒顧著外頭,就顧不上家裏。家裏是需要有人替爺顧著的。”
“有爺想不到的事兒,得有人提醒著爺;有爺做得不合適的地方兒,得有人幫爺給圓過來……你是側福晉,你有這個資格替官女子提這事兒。你不是多嘴,你是有心了。”
廿廿這才鬆一口氣,向外推十五阿哥一把,“那爺還不快去?趁著今汗阿瑪剛下旨指配的熱乎勁兒,叫汗阿瑪也不好意思給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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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阿哥奔到乾隆爺麵前,跪請此事。
乾隆爺倒是輕歎一聲,“老十五啊,你知道麼,我倒想起哲憫來了……”
乾隆爺的是哲憫皇貴妃富察氏。
哲憫皇貴妃也是最初到乾隆爺身邊伺候的官女子,與劉佳氏一樣,誕育下了乾隆爺的長子去。隻可惜她沒能等到乾隆爺登基,在乾隆爺登基前二個月,竟然撒手而去。
“……你命好,你那官女子還好好兒地陪伴在你身邊兒,這是你的福分。”
想到當年那少年為伴的人,乾隆爺心下也是不無感慨。
十五阿哥歉然垂首,“是兒子疏忽,薄待她了。”
乾隆爺點點頭,“難為你今兒終究想起來了。”
十五阿哥無奈地笑,“兒子不敢隱瞞……實則,今日還是兒子的側福晉提醒兒子的,要不,兒子還是忘了。”
乾隆爺緩緩挑眉,“嗯……我也覺著,這怕不是你那嫡福晉提醒你的。她要是想提醒,就不會延宕到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