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港回來,提著行李直奔事務所。
當同事在抱怨會計的工作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沈青在慶幸這份工作帶給她的充實。
重複、繁雜的充實感。
直到夜臨,才和同事合作,做完最後一份財務分析。
因為想要分散注意力,所以一直把手機靜音夾在一堆文件裏。
準備收拾下班時,沈青才打開手機。
十三個未接來電,全是陳雅麗的。
她趕緊回撥。
“嘟”了兩聲。陳雅麗的聲音帶著哭腔叫她。
“你在哪?我去找你,”沈青直接問陳雅麗。
沒有和往常般,坐29路公交車回公寓,而是匆忙攔了輛出租車。
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公寓。
陳雅麗在那等她。
趕到時,陳雅麗坐在大廳的沙發處,麵容憔悴,滿眼血絲。
一開始什麼話也說不出。
進到公寓,沈青泡了杯溫熱的蜂蜜水給她,她喝完。
又哭了一頓,才哽咽道:“袁啟傑他有個兒子。”
看陳雅麗哭成這樣,沈青自然知道,袁啟傑的這個兒子不是和陳雅麗生的。
“然後呢?”沈青輕聲問。
“沒有然後,我隻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旁邊有個男孩叫他爸爸,”陳雅麗用紙巾擤了一把鼻涕,聲音清楚了些:“我拍了照,就走了。”
“你沒有向前?”
“沒有,”陳雅麗肩膀一頹,“不敢。”
“什麼時候的事?”
“男孩七八歲大的樣子,應該是婚前就有了。”
“我說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沈青在手機上翻通訊錄。
陳雅麗按住她的手,急道:“別告訴他,他還不知道我知道,我中午去他醫院找他,才看見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陳雅麗紅著眼睛瞅了瞅沈青,“我可以在你這住一段時間嗎?但隻和他說……”
“說我要你陪的?”沈青默契地接收到好友的信號。
陳雅麗用力點頭,小雞啄米般。
“其實你相信,袁大哥不會出軌的,對不對?”
陳雅麗咬住下唇,泄氣癱在沙發上。
“既然信任,為什麼不給一個解釋的機會?”
“就算他沒有出軌,但孩子叫的那一聲爸爸,是真的,”陳雅麗躺在沈青的腿上,抱住她的腰,“你真瘦,那個女人也很瘦。”
沈青摸著陳雅麗的頭發,找到袁啟傑的號碼撥出去,白了一眼又要攔她的陳雅麗。
沈青起身走兩步,說:“喂?袁大哥……雅麗在我這……嗯……這幾天我有點不舒服,想讓她陪陪 我……不用去醫院……是,她在洗澡……好……不用,我這有衣服……好,再見。”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沈小青你說話不帶眨眼睛的?”陳雅麗擠出笑,“高手啊。”
“不想笑就別笑,”沈青去廚房,“你想吃什麼?我做好吃的給你吃。”
沈青記得一本書上寫過,美食是女人最治愈的良藥。
作為曾經的暴食症患者來說,沈青表示讚同。
她不擅長用語言安慰,隻能用行動表示。
由於剛出差回來,公寓沒有任何存貨,於是在網上訂購新鮮的食材,做了一頓豐富的晚餐給陳雅麗。
“好久沒吃你做的了,”陳雅麗大快朵頤,“為什麼你做的這麼好吃?”
“因為小時候媽媽經常不給我做吃的,餓了就隻能自己做,”沈青決定,用自己已逝去的傷春,轉移陳雅麗當下的悲秋。
這是沈青第一次,向外訴說自己那段童年往事。
果然,單純的好友聽得憤慨不已,鼓著腮幫子,完全沉浸在沈青的自刨中。
竟意外地,曾經對她影響至深的事,再被騰出來時,沈青一點也不難受。
當一個人說自己的故事時,用的是第三人稱的語氣,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