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麵的顧鏡辭聽到身後小丫頭的哭聲,已經紅了眼眶。可是她沒有回頭,反倒是大步往前走,生怕自己再晚一步就會忍不住留下來一樣。霍尋似乎心有不忍,腳步頓了頓。顧鏡辭卻走得飛快,躍身上馬,再不說話。
大紅色的大氅飛揚,霍尋打馬到最前麵,有低沉的號角吹響,嗚嗚咽咽,將解憂的哭聲徹底掩埋住了。
這一去,便是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便是也不知道多少個年頭了。
事情變得緊急無比,本來好像還隻是一點點的小事情,到了陣前,方才知曉事態的嚴重至極。
霍尋做事情很迅速,做決定也是。他沒有帶兵為顧錚解圍,而是反包圍了秦燁。
再到最後,便是不知道又混戰了多少日日夜夜了。
然後,是漫長的冬季。顧鏡辭望著這漫天的風雪,甚至都開始懷疑顧錚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了。
在建元四年即將過去的最後一個月裏麵,一場決戰悄然拉開帷幕。
顧鏡辭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她還在睡夢當做的時候,自己身側的人,已經上了戰場,搶占先機了。
然而,事與願違,在建元四年的最後一個月裏麵,霍尋經曆了人生當中的第一次慘敗。
甚至連他自己,都受了不清的傷。
顧鏡辭慌了,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他昏過去了,昏了一日一夜,還沒有醒過來。
張軍醫說,他中毒了。
顧鏡辭懇求他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解藥,張軍醫說,解藥有,需要試毒。
顧鏡辭沒有猶豫,果斷地去喝了藥,一點點,一個個方子為他試藥。
一碗碗的苦澀藥汁喝下去,幾日了她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苦了。
她隻要,隻要他活著。
最後,在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霍尋醒了。
她覺得自己快要哭了。
這一切的一切,總算是沒有白費了。
霍尋醒來之前,顧鏡辭已經和秦軍做了最後的談判了。
蕭子詹來了,聽說,鏡辭,我能為你做的,已經所剩無幾了。
顧鏡辭伸了伸手指頭,一個月,我隻要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我們是敵人。
一個月,過去了。
他,和她,終究是到了窮突陌路的時候了。
事情來得這麼突然麼?顧鏡辭幾乎都沒有感覺,她心中有許多放不下,不過能和他走到這裏,已經很不錯了。
很久了。
當年,她是死在這裏的。
如今,她又又是死在這裏了。
隻是這一次,她選對了人,愛對了人,他窮盡一生,也沒有辜負過她。
這樣便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