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大家都明白,如果不兌現了對將士的承諾,那些鬧了一回的士兵們就會心生絕望,大家就要魚死網破了,杭州,再也經受不住折騰了。
李公公就詢問錦衣衛千戶趙良成:“這次抄家所得多少?”
趙良成就趕緊恭敬的遞上手中半尺厚的賬冊:“這次共抄沒三十三家,以知府家為最,單單現銀黃金就足有五十三萬一千多兩,古玩玉器房舍田地不算。總計獲得兩百三十五萬餘兩,其他不算。”
隨便的翻看著眼前的賬冊,李公公感歎:“這真是一年青知府,十萬雪花銀啊。也是怪了,皇上待大家恩比天高,大家就怎麼不思報效呢?我們廠衛殺的貪官那是人頭滾滾,怎麼還有人敢這麼貪呢?”
底下的各級官員就憤憤不平。
我們十年寒窗,不夠求的是升官發財,結果就憑你老朱家給的那點俸祿,連西北風都喝不上。當年清官不貪的海瑞結局就是榜樣。所以,貪點是生活所迫,不過是貪多貪少,露不露罷了。放眼大明,天下皆貪,不貪的已經都餓死啦。
合上賬冊,輕輕的在上麵拍打,從賬冊裏就飛出裏一股子腐爛的味道,李公公微微皺眉,用另一隻手拿起一個雪白的絹帕掩住口鼻,依舊是慢條斯理的道:“兩百多萬現銀銅錢,夠啦。”
然後看向站在門口的楊老爹:“楊守備。”
發現楊老爹沒動,李公公就一笑,知道他還沒適應這個稱呼官職,於是就指了他一下:“楊義士。”
楊老爹這才明白過來,這是招呼自己呢,於是趕緊上前參拜,然後抬起頭回稟:“草民已經離開軍伍多年,早就不懂軍事了,還請公公準許草民回家。”
結果鎮守太監端正了身子,嚴肅的道:“你不是被撤職,你的千總身份還在,那麼你就依舊要聽朝廷調派,這是軍令。”
楊老爹就呆了一下,最終不得不磕頭下去:“草民——末將尊令。”
“這就對了嗎,往日你深受皇恩,今日正是用人之時,你怎麼能推脫違令呢?再者,你這些年身處民間,懂得百姓將士疾苦,我實在是不能再派個貪官去管理軍營啦,所以,我現在就擢升你為九營守備,掌控九營。當然,這個要上麵報備的,但以咱家的職權,還是十拿九穩的,這事就這麼定了。”
還說什麼?什麼也不能說了,再說就是不識抬舉了,於是,再一片羨慕嫉妒的眼光裏,楊老爹接受了這個燙手的官職任務,跳進了這個大火坑。
這的確是火坑,現在在大明當官最難,糧餉少的出奇,就隻能貪汙,但現在魏忠賢指揮的廠衛對各地官員看的實在是太緊,動不動就被抓了砍頭,實在是活的戰戰兢兢。
而寧肯挨餓也不貪的,就成了官場異類,廠衛是放過你了,但官場上下同僚,絕對會將這個異類清除出去,所以,不管你怎麼做,最終的結局幾乎一樣——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