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摩訶抬頭看天,看了一會,又開始搖頭。
時間都被他的頭搖走了,我的耐性也走了,剩下悲哀,悲痛,悲不可言,撲過去抱住那幾根草,比抱著菩薩還委屈。
去你的鐵木瓜,神鳥有的是銀子,吐出來埋了你,神鳥沒有義務埋你,神鳥這就走,吐出銀子,解散這個不該在人間出現的市場,你好好待著吧,跟你的草蘿卜,化成灰,也沒有人買你!
詛咒,這是神鳥的詛咒!
“妖怪,我的主人來了。”
“什麼?”
我立刻鬆手,四下張望,一切都像在夢裏,夢裏的那些人,那些事,沒有喧囂的市場,還是那個灰蒙蒙的樣子。
“哼,你好好做夢吧。”
我扭過頭來,又想抱菩薩訴委屈,揉揉眼睛,摩訶手裏的草不見了,真不見了,再揉揉眼睛,哈哈,不對,我笑什麼?
摩訶對我笑了,笑的好賤,總之,我不待見你,憑你怎麼笑,也笑不出好樣來。
“摩訶的主人是慈悲,摩訶以後就跟著你了,刀山火海,地獄冰川,以淚為尊。”
什麼?這鐵木瓜開瓢掏瓤了,句句甜瓤,莫名其妙,跟著我?
“以淚為尊,憑什麼讓你跟著我?”
“憑你的淚,花掉了摩訶的草。”
“什麼邏輯,嗯,這就對了,你去撈銀子吧,撈上來,才許你跟著我。”
“好。”
摩訶走去護城河,半裸著胳膊,裹著獸皮裙,跳了進去,背影,一步一步的背影,邯鄲人吧?
“投河了!有人投河了!”
城牆下一陣夢裏才有的騷動,輕微,渙散。
有人輕輕的站起來,身上的草隨著她搖搖晃晃了幾下,掉了,她搖搖晃晃的走向護城河......
榜樣,摩訶是個好榜樣,那人被啟發了,她絕不是去救人,自己都走不穩,很快就歪倒在地,一點一點往前爬,爬不出去,一點也爬不出去......
城牆下,又是一陣騷動。
我方輿哥又看不下去了。
“到底有沒有銀子?”
“應該還在吧?”
話音剛落,咚的一聲,一錠銀子落在了她抓啊抓的手邊,她好像看不見,卻抓上了,居然慢慢坐了起來。
又是咚的一聲,緊接著,銀子像雨點一樣砸下來,哈哈,誰說摩訶隻會掃地潛水,簡直胡說,摩訶還會扔銀子,扔的恰到好處,城牆下扔了一溜,每個人都撿到了銀子,每個人都來不及撿去撿別人腳邊的銀子,誰家來的人多,誰家占便宜。這種手法,這種速度,我所有的比喻,誇張,都不夠形容。
勉強形容一下,天上給每個人都掉了餡餅。
“昆侖奴還真是個寶,族長,把他帶回去如何?”
“你帶不回去,我也帶不回去,看看,隻有綏兒帶的回去。”族長看著我爬上了馬背,很快朝城門口疾馳而去,我方輿哥隨後追了過去,我也追了過去。
“族長,這是啥道理?”
“你看不出來,我也講不出來,總之,綏兒和他,同氣同求,臭味相投。”
“哈哈......”
這,這怎麼說話呢,哥哥,做族長的人,這麼說話不打雷也會摔跟頭,不碰牆也會......算了,神鳥心情好,回去和你好好算一算,還有不會笑的人,會笑的人,怎麼能那麼笑呢,會笑的人應該像昆侖鐵木瓜那樣笑,笑的讓人隨喜。
不過呢,我不愛看感恩戴德的場麵,他們也不愛看,這是遺傳吧?
摩訶,摩訶還在護城河裏潛水,他還算識趣,沒給人家圍謝一番的機會。
管他呢,走路很萌,要是皮膚長的淺一點,便殺花成片,草失顏色,幸虧那皮膚,又黑又糙,如若不然,道上還有潘安什麼事,那些花容月貌穿金戴銀空虛無聊的少女少婦們,是上天給潘安的肥料。
對不住,潘安的肥料,潘安是你們的牛糞。
對不住,我的嘴很毒,我也做過一陣潘安的肥料,做過就是做過,不否認,雖然那時候我什麼也沒有,沒有花榮,沒有金玉,隻有空虛和無聊酸溜溜的味道。
長安城如今很落魄,前幾天,西市裏已經一鬥錢換一鬥米了,人很多很多,提著空布袋進西市,提著空布袋出西市,這些都是史實,長安的糧荒,曠日持久,過了年,劉宴就會走馬上任,解決糧荒,李豫又可以大吃大喝了。
劉宴,我隻能說,天才,大天才。
不過,目前,李豫還在發愁,李豫不缺能臣武將,天下從來就不缺能臣武將,更不缺天才,隻不過,算了,我吸收的那一點點墨水,不敢妄議天下。
總之,李豫的事,我不管,我管不著。
天下的事,歸他管,他挑他的爛攤子,我做我的逍遙客,怎麼高興,怎麼逍遙,我就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