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
啊，轉頭一看，原來是原始天尊。
恩人呢，仙風道骨的天尊，這時候，這時候召見我了，他掐了點嗎？
“小妖，召你來有六字真言。”
天尊麵前，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隻好愣在半空，等待下文。
“天地之道已定。”
“不，天尊。”我脫口否認，人道有無數種可能。
“哈哈，你可知道？”
“我知道，靜止不動的真理，我不知道，它是什麼。”
“天地有命，你此番做為，恐怕會折了天地之壽。”
“不會的，天尊，也許這樣一路下去，地上也會是仙境。”
“小妖，你可知自身之微末，維度萬千空間，你還未出四維，便要觸動魔界。”
“魔界？”
“魔道博弈，魚朝恩乃魔界棋子，這一子你動不得。”
“那我動的了什麼？”
天尊憑空消失了，難道這就是維度，天尊在維度裏穿來穿去，我看不見他能看見的空間，就像體內的細菌，不知道體外的世界，就像水生物，不知道地上發生的事，就像地球上的人，不知道有沒有外星人。
這樣想來，把我想死也沒有答案。
算了，紅袍之上的紫袍魚朝恩，天尊不讓動就不動吧，離奇的是，我這顆棋子，難道不是天地命裏的小細菌，或者小病毒呢。
可我畢竟穿越到了大唐，難道，我隻是物質世界裏的一顆活躍的小量子，量子穿越？
不瞎想了，真正懂得量子玄理論的人，全世界據說沒幾個，我嘛，隻知道量子可以穿越，其他的一概不知，薛定諤的貓理論都聽不明白的人，多想無益。
喜光寺到了，高僧，佛，道，魔， 你是哪條道上的客？
你若救回了子頌，無論你是誰，我永不與你為敵。
又瞎想了，高僧在敲木魚，阿彌陀佛，他是佛道。
突然有些害怕麵對高僧，真正害怕的可能隻是一個無法挽回的結局，木魚聲聲，突然就變成了梆梆的牆，這聲音合圍的高牆。
馮輯蹲在後院禪房外發呆，他肯定盡力了，因為他拎去駿馳墳前的那條腿，已經發臭了，長安到小周村並不算遠，可他回來的時候，風塵仆仆，土灰竄上了半截褲腿，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他肯定扛著那條腿饒過很多路。
原來，他也有傻氣，也冒過傻氣，何必呢，何必拎給駿馳看一條發臭的腿，他想表達什麼? 他想表達的也許隻是公道二字，他，堅持冒傻氣，他堅持一個字，中，中隻讓他拎回了仇人的一條腿，而不是一條命，中，讓他不會違逆那麼忠厚的駿馳。中，讓他理性的麵對仇敵，麵對魚朝恩。
是，他是吃過人，像先祖周文王一樣，吃過人，先祖吃了兒子的肉，心疼死了，還得心滿意足的表示，嗯，好吃。
沒人逼他說好吃，他比先祖幸運，可他背著先祖的《保訓》長大，有沒有一把更鈍的刀，割心不斷。
中，中庸的中，中正的中，衷心的中。
中，我們叫種，種子的種，種國，種原，地種海。
種，它其實就是這樣，不念終，種，種子的種，我不念它終了。
從未見過他發呆，族長發呆。
像一顆小石子，在密不透風的水裏不斷下沉，我啄透紙窗望進去，慘白的子頌，通紅的子謙，並躺在一張炕上，馮謹低著頭守在炕沿前，一旁是打坐的神雞童。
子頌沉默不語，我不知道，他的生命在何處沉溺，又在何處沉浮，更不知道，他曾經如何走出戰場，千辛萬苦躺在這裏，我這樣的人，看見他走過的路，肯定會眼淚鼻涕的哭死自己。
子謙的嘴唇越發的通紅，不時的說一些聽不清的胡話，他的胡話，隻字片語，母親......歇息......爺爺....又長草了......下雨了......種樹也種草......臉很白。
子謙不懂，國都裏居然還種草？他不懂，那些人為什麼會有那麼白的臉？
這些胡話，少有人聽的懂，但他的父親懂，我也懂，十二歲就在麥田裏握著鐮刀的人，怎麼會不懂？
看見下雨就知道農活又湧上來的我，怎麼可能不懂草是怎麼生怎麼長的？
草裏的事，雨裏的事，很多能記起的事，我已經懶的講了。
而這間屋內，唯一不懂的人，叫靈空。
他不懂，野火燒不盡，亂碧萋萋的草，他不懂，鋤頭是怎麼煉成的，他不懂，汗滴禾下土，不懂灰不溜秋的臉和長在手心裏的老繭，更不會懂，一雙稚氣的眼，如何麵對，那隨處可見的，無法回避的生活，無法回避，無法漠視的那些人。
草，是和天禾一起誕生的，命運截然不同。
強悍的草和頑強的鋤頭延綿不休的戰鬥，是為了尊貴飽滿的天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