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我隻是個畫大餅的(2 / 2)

想起十四爸,有些開心,有些難過,誰的一生,像金子一樣貴重而光明,那他必有好運,在挫折和困苦之外,努力勤奮,有一些或者一連串的好運,或者,少一些黴運。

難道,我真的打算幹一些髒事,破事,見不得人的事,如果為了一個可能會光明的未來,我不介意做一些陰暗的事。

老郭帥,倉促掛帥,無兵無餉銀,一路強征了不少老百姓的牲畜,什麼是強征,強征等於強搶,賊過如蓖,兵過如梳,官過如剃,他的一生,依然經不起拷問。

我又追上了馮謹,我打算沉默,一路陪他,送那些去敵營的信,老郭帥寫信勸誡那些已經背叛大唐的節度使們,希望他們回心轉意,共伐外敵。

九嵕山並不高,但葬有高人,唐太宗李世民和他的愛妻長孫皇後合葬於此,安息吧兩位高人,因為貞觀之治,大唐的第一次盛世,盛世呀,在時間的長河裏,屈指可數多麼稀缺。

大漢的文景之治,光武中興,大唐的貞觀之治,開元盛世,大明的永宣之治,大清的康雍乾盛世,我所生活過的世紀,

五千年,就這麼幾次,我應該珍惜那些太平貧困的日月。

我應該歌頌,那些南關西路從我身邊經過的樹木,那些和我沒有任何瓜葛糾紛的陌生人,你好,陌生人,你好超市,你好南西南巷,你好,菜夾饃,涼皮,扯麵,掉渣餅......這一切都無可挑剔。

可我小弟從長安過來看我,他說:“這真髒。”

我覺得很幹淨呀,因為沒有比較,也因為比較,村裏哪有這裏好,這裏哪有長安好,長安哪有北京好,別說北京,長安和杭州都差太遠了。

最不好的地方是周村,周村算好了,還有比它更差的地方。

當然了,故鄉最美,家鄉最美,當然了,狗不嫌家貧,我不是狗,我嫌它泥濘潦草,雖然我愛野花野草野葡萄,但無法愛它的泥濘和潦草,無法愛它,把我累成牛馬的日夜童年。

哥哥,你愛小周村嗎,愛它什麼?

哥哥,你愛大唐嗎,愛它什麼?

我怎麼又忘了,哥哥,你們不談人生,不說悲痛,不想那麼多,你們心無旁騖的生活,種地,打仗,流汗流血,流不給人看的眼淚,不說愛,我卻走火入魔。

九嵕山間有一條河,泔河,哥哥在河邊鞠水喝,海子說,馬鼻子下湖泊含鹽,我嚐了一口,很甜。

“神鳥,好喝吧,多喝些,往前水沒這麼甜的。”

馮謹,哥哥,我要是多喝,這條河不夠喝呢,好吧,我多喝些,因為明年大旱。

我吞的泔河水位猛跌,嚇壞了吧,哥哥,不要怕,雖然我不想解釋,你也不要怕,我是小周村的妖,我是你家拴馬柱上的妖,妖,也有老家。

“這麼能喝,怪嚇人的,好了,別喝了,你是不是餓了?”

我不好意思的搖搖頭,立刻飛走,我可不想吃哥哥的馬肉。

為什麼要沉默,在這荒僻的長路上,我應該唱一首歌,不太會唱,聽了太多的歌,想唱的時候,居然張口結舌,算了,聊天吧。

快馬加鞭,塵土飛揚,不適合聊天,跳舞吧,又不會,好吧,我在哥哥的馬前轉圈,好像第一次穿裙子的小孩。

馮謹笑了,一座暖陽,冉冉晨霧重,暉暉冬日微,草黃迷犢臥,水白見鳥飛。

“嗬嗬,會吟詩”。

“會,你愛不愛聽?”我對著這座天大地大的院子大叫高喊,院子,大院子,然後自顧自的大叫起來。

霧失樓台,月迷津渡,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小麥覆隴翻金來,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小麥覆隴翻金來,翻金來,大地,大地,黃土地,哥哥的貴金屬,誰也奪不走搶不走,拉不去剁不開,哥哥的貴金屬,哥哥的,哥哥的。

“哥哥,這是詩歌串串饒,好不好聽?”

“不錯,什麼燒?”

“串在一起饒,好詩串在一起,好肉串在一起,好酒調在一起,吃呀喝呀,七天有一次狂歡。”

“嗬嗬,一年一次,就是好光景了。”

“好吧,哥哥,你是知足常樂的哥哥,節儉的,不浪費的哥哥,一年一次狂歡,一周一次小歡,這樣,總可以吧?”

“那得回到開元盛世。”

架,馮謹快馬加鞭揚塵而去。

我是畫師,畫大餅的大師。